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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夙目光一轉,只見那道人影筆直地從劍上墜了下去,頃刻間被巨大裂縫吞噬不見了。
「師尊!」
裴夙低叫了一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已經濕透了中衣。
翌日一早,天色才剛蒙蒙亮。
楚霜衣就被一陣不急不緩的叩門聲吵醒了,他剛撈起衣裳,就聽門外傳來低沉的男聲:「師尊,弟子裴夙求見。」
怎麼修真界也有晨昏定省的規矩麼?
楚霜衣不情不願地套上外衫,昏昏欲睡地摸去前廳,聽完裴夙的來意登時清醒了。
該不是做夢吧?他偷偷地捏了自己一把,徒弟自己睡了一晚就想通了?
楚霜衣按捺下心裡的激動,淡淡道:「就住你小時候住的那間吧,一直空著。」
說著就轉身要摸回床上,趁著天沒亮,還能再睡個回籠覺。
還沒抬起腳就被人叫住了。
「師尊,弟子多年不在,已經不記得路了,還請勞煩師尊為弟子領路。」
聲音低沉平淡,不知怎麼,楚霜衣卻聽出些許委屈來,他心裡一軟,當即應下了。
放出神識,穿過迴廊,領著裴夙向廂房走去。
行走間,楚霜衣聽得身後響了兩聲清脆的鈴音,這聲響似曾相識,但他一時卻又不記得在哪裡聽過了。
裴夙單手抱著孩子,視線落在眼前的身影上,幽深的瞳孔倒映著師尊勁瘦的腰身,心底升起一陣觸手可得的踏實感。
廂房距離楚霜衣的臥房並不遠,十年來時時有小童打掃,乾淨如初。
「房間應是乾淨的。」楚霜衣推開門,沒有聞到灰塵的味道。
裴夙跟在他身後,沉默地打量著熟悉的陳設,夾雜著塵封的記憶,一齊湧入眼帘。
十年前,他從這裡闖入禁地,險些放出封印下的素陰蛛妖。
……
裴夙放下手中的雜物,一抬眸正對一雙清透的眸子,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柳葉清香。
那雙眸子清透如水,只是空洞的目光並無神采,更像是一面上品靈鏡。
師尊,真的就這樣……看不見了?
他愣了一瞬,就聽那好聽的聲音喝斥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收拾。」
裴夙反應過來,自然地將孩子送到楚霜衣手上,狀似客氣地請求道:「再勞煩師尊替弟子照看片刻。」
楚霜衣手上一沉,手腳頓時僵做一團,他從沒抱過這么小的孩子。
天色太早,孩子也不知是剛睡還是沒醒,正發出小小的鼾聲。
楚霜衣以前聽人說過,這樣小的孩子是離不開人的。
以後徒弟潛心修行,肯定不能時刻抱著他。
看來還得找個照顧孩子的「月嫂」。
他一邊琢磨著月嫂的事,一邊俯身輕輕的把孩子放到床榻里側。
就這一彎腰的功夫,就聽系統不急不緩地播報導:「恭喜宿主,攻略目標黑化降低0.5,現為64.5,請宿主再接再厲。」
一大早上就把他吵醒了,到頭來才降低0.5!
楚霜衣短暫地emo了一會兒。
君心難測,徒弟的心更難測!
思緒紛亂間,楚霜衣陡然想起個問題,便小聲問到:「裴夙,這孩子叫什麼?」
裴夙頓了頓,黑眸黯淡了一瞬:「沒有名字。」
「那為師給他取個名字吧。」楚霜衣想了想,補充道:「當初你的名字也是為師取的。」
原主取的就等於是他取的,不算騙人。
誰料裴夙卻搖搖頭,冷漠道:「他是雲棲峰前弟子的遺孤,該由雲棲峰取名。」
楚霜衣琢磨了一會兒,徒弟說的不無道理,古代還是很講究門第傳承的。
畢竟不是他的徒孫,還是不要越俎代庖為好。
「那就先取個小名吧。」
裴夙臉色一沉:「師尊隨意。」
楚霜衣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沉吟片刻道:「就叫小蘇吧,順口。」
說完,手掌一翻,竟然幻出一條金玉長命鎖來。
楚霜衣將長命鎖放在小蘇身旁,笑道:「長命百歲才好。」
「師尊這禮也太貴重了些。」裴夙忽然幽幽出聲道。
「無妨,這裡面也有你的一份,為師代你贈的。」
裴夙垂下黑眸,目光從那條長命鎖上掃過,眼底情緒翻湧。
楚霜衣抖了抖長衫,踏出門去,自打穿過來,他還從來沒起這麼早過。
折騰了這一趟,他也睡不著了,索性出去走走。
清晨故柳峰霧氣繚繞,空氣也清新許多,走在其中,令人神清氣爽,通體舒暢不少。
沿著潺潺溪水,聽蟲鳴鳥叫,這修真界倒真是過的神仙日子!
可惜原主早早的就辟穀了,楚霜衣掐著指頭一算,他都足足有十年沒吃飯了!
不想還好,一想起來,楚霜衣就覺得嘴裡淡的不行,迫切想吃點麻辣鮮香的祭祭五臟廟!
想來這故柳峰應該有不少能吃的飛禽走獸吧……
第7章
裴夙目送著那道身影漸漸消失在濃密的霧柳中。
他轉過身,兩指併攏,輕輕一彈,一簇黑色小箭便從指尖飛射而出,直直撞向床榻的小蘇。
就在黑箭即將觸及小蘇的霎那間,旁邊的長命鎖忽然猛地一亮,築起一道流動著符籙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