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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柳先生走的前一陣兒,有個灰衣裳的漢子來找過他,就打著咱們浮光派的旗號,好像叫柳什麼劍的!」二蛋娘仔細回憶了會兒,又補充道:「那人長得很兇,黑著臉,他爹,你說是不是?」
「是是!那漢子瘦高個,一臉兇相,比村尾劁豬的還煞氣。」二蛋爹確認道。
楚霜衣面色一沉,果然如他想的一般,傀儡訣、抽取生氣,魔族究竟意欲何為?
說話間,村民們已經將自家孩子領了過來,面門上大大小小的各自罩了一團黯淡的死氣。
楚霜衣只得將紛亂的思緒壓下,專心施救起來……
林溪村的農田連著另一座低矮的小山,山林中雜草叢生,少有人跡。
裴夙提著劍追到一處水塘旁,那精怪便沒了蹤影。
他將長劍反手貼在手臂上,屏息片刻,只聽身後猛地傳來一聲破空的嘶鳴聲!
重物落地,長劍倏地刺出,薄薄的劍刃緊緊卡在巨蟒的黑鱗上。
裴夙眉頭微蹙,黑眸中淌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淡淡道:「你怎麼跟來了?」
黑蟒線一般的豎瞳散做金色圓瞳,微微垂下巨大的腦袋,病懨懨道:「屬下放心不下少主,更何況楚霜衣——」
劍刃又深入鱗甲幾分,「鐺」的一聲,泛著凜凜水波的劍身竟然直接斷在了巨蟒身上。
裴夙掀了掀眼皮,淡漠道:「我說過,別叫我少主。」
「屬下知道了。」
黑蟒呆滯地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道:「少主,楚……仙尊現在雖然對您還不錯,那是因為他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您的身份了,楚……仙尊還能像現在這樣護著您嗎?」
裴夙額角的青筋猙獰地暴起來,鋒利的半截劍光映在臉上,恰好斷在他眉心處。
他生硬地轉過身,怒道:「此事無需你插手。」
不遠處忽然響起幾道吵鬧的人聲,似乎是其他弟子找過來了。
黑蟒不敢多留,尾尖捲起水塘邊一個昏迷的少年推到裴夙眼前,小聲道:「少主既然不信,那不妨用這小樹妖一試,這小樹妖乃是靠魔族之力化形,周身魔氣不言而喻,那少主不如就看看楚……仙尊會如何處置它?」
第11章
人聲越來越近,黑蟒凝視裴夙片刻,一扭身子,就要遁走。
裴夙卻忽然出聲叫住了它,揮手甩一道魔息陡然打入它斷裂的鱗甲中。
斷鱗緩緩復原,黑蟒神情愕然,短暫的欣喜過後,又是濃濃的擔憂。
少主如此心軟,日後重回魔域,恐怕難以統管魔域萬千子民。
它危險地眯起豎瞳,再想開口時,裴夙已經扛起地上昏迷的小樹妖向外走去,只留一道挺闊的背影漸漸遠去。
遠處人聲也已經逼近,它只好作罷,一扭身化作菜花蛇大小,沒入了草叢中。
幾個弟子漸次追了上來,為首的是乾清峰的小師弟關河,在乾清峰備受師兄們照顧,心高氣傲,平日裡是最看不慣裴夙的。
來時議論裴夙的兩個人,一個小聲打聽的是破岳峰的夏樂天,另一個不耐煩嘲諷的就是關河。
關河見裴夙安然無恙地扛著個小妖遠遠地走過來,當下就將放鬆了手裡隨時準備出鞘的長劍,反手抱進懷裡,別著臉嘲諷道:「屈屈一隻小樹妖,還把佩劍都弄折了,真是丟我們浮光派的臉面!」
其他幾人也紛紛道:「這小妖身上竟然還殘有魔息,定然十分兇殘,師弟折劍事小,若是被傷到了可就不好了!」
關河這才紆尊降貴地轉過來臉來,把目光放在小樹妖身上,果然見妖身上縈繞著強悍的魔息。
魔族的力量可不是尋常小妖能比得上的。
這小子能把這隻妖抓住,必然是苦苦鏖戰了一番,才能困住這隻小妖。
來時畢竟承了他的情,現在幫他一把就當是還人情了。
關河彆扭地走到裴夙身前,施捨似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道:「妖物可是需要用靈力束縛的,看你廢柴樣,還是……」
然而裴夙只是抬頭望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幕,淡淡道:「要下雨了。」
說罷,就扛著小樹妖揚長而去。
「跟你說話呢!抓妖抓聾了?」
關河的臉色登時比天上的濃雲還黑,他長眉一豎,衝上去就要去揪裴夙的後衣領。
「算啦算啦。」
「下雨了!下雨了!」
幾人連忙上來拉架,一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點就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
他們在山裡繞了太久,耽誤了太多時間,眼見著天色黑沉沉的暗了下來。
這山是石山,若是等會兒雨真下大了,恐怕不好回去!
幾人連忙頂著風雨,追上了裴夙的步伐。
這場雨下的又急又大,楚霜衣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徒弟那邊情況如何?
最後一個孩子體內殘餘的魔氣徹底撥除,屋裡已經點上了燭火。
楚霜衣將一瓶芝草丹分發下去,送走了感激不盡的村民,這才得以休息片刻。
「道長,喝口水吧。」
眼見著楚霜衣臉色黯淡了許多,二蛋娘遞了碗水過來,起身就要去殺雞準備晚飯。
任由楚霜衣怎麼解釋自己已經辟穀,也擋不住夫婦二人的熱情。
他今日靈力損耗太多,太過疲倦,已經無心再維持神識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