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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方才翟凌過來,通身浮光袍,為師覺得十分俊朗瀟灑。」楚霜衣特意眨了眨再次失明的眼睛,話音剛落,房內果然魔息雲涌,氣氛一緊。
他倒不急,輕飲了一口茶才慢悠悠接著道:「無妨,只是為了便於來往罷了,既然你不喜素雅為師也不強求。」
茶盞落穩時,山風送來一聲冷哼,楚霜衣抬眸空望門邊,那裡已經空蕩如初,沒了人影。
半晌,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系統,查詢目標黑化值。」
「親,恭喜您,目前攻略目標黑化值為79,請您再接再厲。」
笑意緩緩消失在唇邊,楚霜衣苦澀地輸入了個「88」,機械人聲播報了一句結束語,消失在耳邊。
酉時,雲棲峰。
劍光刺破晚霞,靄靄紅雲間,瀟瀟灑灑落下一道風流身影,緞發隨風微揚,身後重重劍影絞碎暮光。
宋元正落座左手首位,目光落在來人身上,眉目舒展,眼中一片欣慰,「霜衣這次回來,比以往振奮了許多。」
郁姜眼尖地發現師弟身後不遠處跟著個冷臉的年輕人,輕嗤一聲,冷笑道:「三師兄,你高興的太早了。」
「怎麼會?霜衣不日就能重見光明,至於那個糾纏不清的魔族逆徒,總有淡——」宋元正笑著飲茶,轉頭一看,笑意瞬間凝固,話音戛然而止。
「師兄,究竟何事如此急迫?連郁姜師姐都顧不上休息安頓。」
楚霜衣踏進殿門,這身墨色竹袍素淨文雅,襯得他文氣十足,只是身後跟著的裴夙一臉漠然,雖然換了一身柳綠浮光袍,但懷裡赫然抱著一把赤紅泛黑的長刀,野獸似的目光盯著楚霜衣不放,魔族特有的殺伐之氣凜凜而出。
郁姜斜睨了裴夙一眼,端起茶盞似笑非笑地望向宋元正,揶揄道:「師兄,說話呀。」
宋元正把茶盞往桌上一拍,別過臉,恨聲道:「我無話可說。」
「聽說你要為那小子下禁地,禁地險象環生——」郁姜話說到一半,忽然被宋元正打斷,他言辭切切道:「霜衣,浮光禁地乃是世間最險惡之處,哪怕是掌門師兄親自下去,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若不然你再考慮考慮?」
楚霜衣不答反問道:「師兄,最近魔族是否屢屢進犯南林城,隱有風雨欲來之勢?」
「南林城毗鄰魔域,向來不是太平地界。」宋元正明知楚霜衣弦外之音,卻不肯順著他的話意接下去。
「師兄想必心裡也清楚,瑤珩為前任魔尊血脈,行事陰詭,聯合魔將叛亂,如今囿於魔域之地,將來若奪得魔尊之位,往後世間定無寧日。」楚霜衣面色微冷,言語間一片肅殺之勢。
宋元正面露猶豫之色,但卻也不肯再讓楚霜衣身赴險地,咬牙堅持道:「縱使他日魔族興兵來犯,我浮光修士定然死戰到底!」
楚霜衣在心裡暗暗嘆氣,這一口氣還沒落停,又聽身後不遠處傳出一聲冷笑。
「可笑。」
宋元正怒氣沖沖地一拍桌案,眼睛都瞪大了三分,怒斥道:「目無尊長!」
眼見著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楚霜衣心口都跟著翻絞,他加重了聲音,肅穆道:「師兄,你還記得當年兩次封魔之戰,多少修士為此流幹了鮮血,多少無辜百姓遭受了劫難。」
宋元正臉色一沉,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今天下間,能平此亂者——」劍修忽然憑空望向身後的方向,遮住的雙目仿佛正在燈影下熠熠生輝,他一字一句道:「唯有裴——夙——」
這話有千斤重,話音落地的一瞬間,從雲棲殿的一角驟然爆出一抹血色刀光,刀鋒直指楚霜衣命門,魔血沸騰,這是一道必殺之斬。
銀光爆閃,楚霜衣目不能視,反應速度卻是上乘,那一瞬間,純鈞劍身覆冰帶雪,薄薄的劍刃錚鳴著抵在血色刀刃之下。
重重燈火闌珊中,血色鋒刃暴露在光影中,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足夠讓人看清那原是一柄赤紋長劍,而非長刀。
長劍通身暴戾之氣,眾人對它並不陌生,這劍正是上次封魔之戰魔尊手中的那柄,方才還被裴夙抱在胸前。
變故陡生,宋元正與郁姜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竟然只有楚霜衣一人拼力抵擋。
赤紋劍暴起奪勢,縱使有純鈞抵擋,也堪堪划過楚霜衣頸間皮肉,他幾乎能感受到從劍身上溢出的熟悉的、狂亂的魔息。
楚霜衣奮力一抵,火花四濺,將飛來的長劍原路擊回。
天色已晚,整座雲棲殿燈火闌珊,就在燈火無法觸及的暗處,一隻手接住了被擊飛的長劍。
他就站在那裡,半張臉隨著風中燭影而明滅不定,握劍的手青筋虬結,魔紋密布。
楚霜衣甚至來不及震驚,或是失望,一支細細的銀針驟然從主位擊出,正中他的小臂,細微的刺痛過後,悲戚哽在喉間,楚霜衣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藏身於暗處的人此刻再次顯露身形,裴夙比宋元正、郁姜的動作更快,穩穩地扶住楚霜衣,甚至細心地攏著他的腰,讓他更安穩地倒在懷裡。
宋元正長劍在手,郁姜指尖銀針閃爍著陰森寒光,漠然與裴夙對陣。
「不必驚訝,本座知道你們的計劃——」
裴夙抬眸掃了他們一眼,繾綣目光又重新落在懷中人身上,他慢條斯理地為楚霜衣拂開臉側的長髮,指尖緩緩落在頸側,分外珍惜的輕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