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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在某個余讓離開病房的空隙間,還是提醒了艦長一句:「艦長,我覺得余讓的突然轉變有些奇怪。」艦長沒搭腔。
李維頓了頓,提醒眼睛看不見的艦長:「他對你說那些要學習照顧的你的話,顯得並沒有多真誠。」
艦長失笑:「那沒什麼。」
李維頓了頓,覺得百分之九十五的匹配度可能真的會對人有影響。
艦長沉吟了片刻又道:「是你太過擔心我了,李維。」阿德加內道,「你如果仔細想一想也能判斷,你覺得一個人故意接近我所能謀求的最高利益是什麼?」
「……」李維沉吟——艦長的敵人的話,要的肯定是艦長的性命,或者是聯邦政府的一些機密等;投機者的話,那必然是通過艦長達成自己的目的,包括但不限於金錢或者晉升之類。
李維想了想,膽子大一些的或許可以想要阿波羅號——因為這艘迄今為止仍舊是聯邦造價最昂貴的飛船,它不率屬於聯邦政府,它過去是艦長外祖父為他外祖母特意打造的求婚禮物,而後又由外祖母贈送給了艦長。
它只是被阿德加內借給了政府星際巡航隊,進行服役。
李維心裡想著阿波羅號,嘴上也順嘴說了出來。
阿德加內聞言失笑:「你覺得呢,他要[阿波羅]做什麼?拿去買個好價錢?」
李維呃了一聲,余讓的資料信息里寫過,他甚至從來沒有離開過那斯。
阿德加內說:「他對政治不敏感,顯然不可能與我政治觀點不同而對我有敵意,一直生活在那斯也不可能與我直接或間接有任何衝突,如果非要講所謀求的東西。」
李維補充:「最多可能是錢,或者說優渥的生活。」
阿德加內語氣平淡克制:「而他身為我的法定伴侶,這些都是他應該有的。」阿德加內嘆氣,「你這段時間太過憂心,有空讓娜芮爾幫你檢測一下身體各項數據。」
「……」在一旁記錄數據的娜芮爾,聞言頓了頓,她收回虛擬的電子筆,詢問,「你們覺得,他有沒有可能想要的並不是這些很具體的東西。」
娜芮爾對研究婚姻匹配下的伴侶數據,一直擁有非常濃厚的興趣,所以她不排除一個選項。
「你覺得是什麼?」李維問。
「愛情?畢竟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不是嗎?」娜芮爾淡定反問。
阿德加內沉默了一會兒,電子音中帶上了一些笑意:「很浪漫的想法。」-
余讓在醫院無所事事地閒逛了一會兒,最後又到公共衛生間馬桶上呆坐著放空。
與人長期共處一室,讓他有些不自在。雖然病房裡的另外三個人都不是很愛與人閒聊的人,但見到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動,就感覺不舒服。
更何況李維多次有意無意地在觀察他,這讓余讓猜測他們應該有一些私下的話想要聊,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病房。
余讓躬著身子坐在馬桶上深呼吸,隔了會兒他抬起雙手捂住下半張臉,像一座沉默而又疲倦的雕塑。-
余讓在馬桶上靜坐了半個小時,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決定,他或許不應該留下阿德加內,讓麻煩疊加麻煩。
本來他應該只有幾件事要做,現在因為阿德加內,附帶的事情都多了起來。
這種想法到他離開衛生間,回到艦長病房,遇到病房門口等待的娜芮爾,又更深刻了些。
娜芮爾告訴他,艦長的身體數據已經趨於平穩,可以安排出院。
娜芮爾解釋說:「我和李維不能離開阿波號太久,艦長也最好不要在醫院留太久,這可能會留下的他的信息。艦長的身體情況,目前還在保密狀態中。」
娜芮爾說完,還順帶誇了下,余讓用自己的名字登基的入院信息這個行為。
「……」余讓沖她點了下頭。
娜芮爾又開始交代後續該怎麼照料艦長,以及她提醒:「我最近這段時間會頻繁和你聯繫,我需要每日記錄艦長的身體數據信息。」
娜芮爾又講到艦長身上的安五類藥物:「因為是新型藥物,針對艦長本身的危害尚不可知,我後續會通過物流,匿名投送一種通用型的緩解藥物成癮的包裹給你,不確定是否有效。你未來一段時間可能需要協助艦長戒除藥癮,這可能會有些難。不過艦長現在身體虛弱,躺在床上不能動,這讓你也能有效控制他,若是健康狀態的艦長,我可能還需要給你備一些鎮定劑。」
「……」
「對了,還有你自己,阻斷藥仍舊需要一直吃,最開始半個月每天都要吃,之後每隔一個星期可以變成隔一天、隔兩天,而後穩定在一月一次,直到艦長完全戒除藥癮即可。」
余讓點頭——他當然一顆都沒有吃。還免費贈送給了之前來病房看病的醫生,好心讓醫生給見過且有可能被傳染的人分發服用。
娜芮爾抬眼端詳了會兒余讓。這位阿波羅號上的醫療官,年齡大概在三十五歲上下,神情一直很平靜,她紅棕色的頭髮利落地紮成馬尾,從辦事到說話都非常乾脆利落。
她看了余讓一會兒,突然一改利落說話的風格,緩慢道:「艦長可能沒有與你講過他過去的經歷,我們也只是從艦長口中零星透露出的一些信息得知,他當初進入[毒蟲]——就是星盜的飛船,被打斷了四肢和脊椎,還被注射了各種藥物,最後被丟到飛船上的低氧艙內——這一般不是擁有活性的生物能待的地方。艦長說他很幸運,可能是因為基因的優越,也可能是[毒蟲]內的藥物研人員水平不行,那些藥物大多只是在數個高燒後就被他身體免疫功能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