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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時長變成三分鐘的時候。
才終於找到一句,「我有認識很久的律師,在出國前我諮詢過他財產問題,他在這幾天才給了我答覆,說如果我執意要做個傻子,也不是沒有辦法,所以我現在想,我大概可以立一份遺囑,如果死掉的那個人是我,我的財產、我車庫裡所有的車,包括我的遺體,全都歸你。」
沈枝意眼淚戛然而止。
她完全懵住,生平第一次聽這樣奇特的告白。
看著屏幕,卻發現周柏野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痕跡,他甚至是笑著的,似終於找到安慰她的話而十分滿意,偏著頭問她,「不會有任何人跟你爭,所以,不要掉眼淚了好嗎,你這樣,我會因為沒法幫你擦眼淚,而懊悔的想死掉。」
他確實是在國外待過的。
像是舞台劇一樣的台詞。
又像是沉船前,傑克對露絲的真摯表白。
不過哪有觸礁,不過是幾滴眼淚,就輕易換來這樣的話語。
沈枝意看著他。
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許久,才嘆了口氣,對屏幕那頭的人說,「你回來的話,可以陪我去給板栗送花嗎,我打算跟兔乃一起,幫他買一塊墓地。」
他完全不懂你。
更無法共情你。
但比起那個在醫院跑來握住你手的人。
唯一的勝算就是,他完全的、盲目的愛你。
哪怕是希臘神話里的美杜莎,最害怕的都是情人的眼。
就算對視一萬秒,裡面也只裝著愛人的臉。
沒人拿他有辦法,神明都不行。
插pter53.
沈枝意參加過的葬禮,是遠房到不能更遠房的親戚,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公交車,才被外婆領著下了車。
那是一場讓沈枝意覺得很熱鬧的葬禮,搭台子唱大戲,晚上還有歌手過來唱歌,劣質音響一直放著你快回來,參加葬禮的人沒一個覺得不對,粗糙圓台下面就放著圓桌,塑料布蓋上吃飯,掀開就是一堆人嗑著瓜子打撲克。
外婆拉著她的胳膊,低聲對她說一會兒要在蒲團上跪下,喊聲外姑奶奶,磕三個響頭,再上香。
她懵懂卻還是完全照做,手貼地磕完三個頭後,看見站在一側手裡夾著煙的老阿叔捂著眼睛,像是哭了,又像是被煙給熏到了。
外婆說,死亡是沒有聲音的,所以離別需要聲音。
板栗離開的聲音並不重,沒人唱大戲,也沒人唱歌,前不久才一起聚過的朋友帶著花在他墳前走一遭,離開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陣雨,沈枝意扭頭,看見雨點落在他的墓碑上,兔乃撐著傘突然說那是板栗給他們打的最後一場架子鼓。
回去後,林曉秋微信上聯繫她,分享八卦:你知道嗎,ruby今天離職了,她懷上了隔壁項目組老大的孩子!
沈枝意看著屏幕很久,才問:隔壁項目組老大?
林曉秋:對啊,他上周剛離婚,今天就帶ruby去民政局領證了,你沒看她朋友圈?
沈枝意沒有,事實上離職當天,她就對ruby設置了不看她的朋友圈以及不讓她看自己的朋友圈。
她對此震驚,林曉秋卻覺得很正常:之前就發現啦,ruby其實挺沒安全感的,哪怕都已經成了高層,還總是會說寂寞孤單之類的話,我聽別人講她每年生日願望都是早點結婚生子,估計蟬知的小郁總完全沒有娶她的打算,就另謀高就咯。
林曉秋這個八卦分享完沒兩天,沈枝意就在麵包店碰見了ruby。
她跟往日有所不同,沈枝意起初都沒認出來,直到被喊了一聲名字,才發現一直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是ruby。
工作的時候兩人沒什麼話好講,現在已經不是上下級關係,沈枝意更沒什麼話好說,倒是ruby東扯西扯,最後才繞回正題,問沈枝意,郁從軒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沈枝意微愣,有些茫然地搖搖頭,誠實地說她也不知道。
晚上和周柏野視頻通話,她把偶遇ruby的事情講給周柏野聽。
周柏野顯然沒什麼興趣,儘管看著屏幕,但也只是在她停頓的時候,敷衍地說聲嗯表示自己在聽。
屢次三番下來,沈枝意便不再講,學他的動作,看著屏幕。
周柏野失笑,「怎麼了?」
沈枝意不吭聲,手指戳戳屏幕。
周柏野後仰,捂著臉,裝得很刻意,「要被你弄死了姐姐。」
沈枝意卻緊盯著鏡頭。
她發現周柏野瘦了,他臉頰本來就沒什麼肉,也不知道是燈光原因還是隔著屏幕,此刻看起來更加消瘦。
她從沙發坐到地上,雙手托腮,手肘撐著桌面。
「周柏野。」
「嗯?」那邊的人也學她托著腮,他穿著淺藍色短袖,胸口印了一條波浪形的紅線,湊近看才發現是心電圖。
兩人根本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可講。
談情說愛本質上就是無聊的事情反覆說。
她說今天吃了些什麼,周柏野就嘆氣說自己也很想吃。
聊著聊著從坐著變成了躺著,沈枝意高舉著手機,完全不管自己在視頻里是什麼形象,一雙眼睛只盯著周柏野看,又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在啊,你別一直喊行麼。」
「為什麼?」
周柏野看眼鏡頭,聲音沒壓,就這麼明目張胆地說,「喊硬了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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