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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見母親如此激動,頓時便後悔了。
他連忙給母親斟茶,給她順了順氣道:「就像您說的,除非嘉雯不爭氣,否則怎麼就護不住了呢?您若是老了,那還有我呢?」
李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接過茶抿了一口,便聽見洪嬤嬤在門外道:「老夫人,若瑾少爺來了。」
李老夫人恍惚間感覺被兒子擺了一道,伸手便要去打他。
江懷一邊躲一邊道:「娘打我做什麼,難不成您還會說出兩種不同的話?」
那到是不會。
可至少她會婉轉一點,不會說得如此不留情面。
然而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李老夫人驅趕著江懷道:「滾出去。」
江懷笑著道:「那我先走了,晚點再來給您請安。」
江懷出房門那一刻,面容冷肅,眼神懾人,哪裡還有半分笑意?
白若瑾看著他出來,面容平靜,眼眸幽深。他輕抿著唇,一身錦袍褶皺不堪,緊貼在身上,看起來都還沒有干透。
江懷問他:「查到幕後主使者沒有?」
白若瑾點頭:「查到了,南陽郡王府。」
江懷頷首,往外去。
白若瑾叫住他:「小舅舅,嘉雯她怎麼樣了?」
江懷蹙眉,不悅道:「你自己不會去看?」
白若瑾微微鬆了口氣,道了聲:「謝謝。」
江懷狐疑,不知道他在謝什麼?龐嘉雯是他的徒弟,論親疏遠近,輪不到他謝。
更何況,他已經打算給嘉雯重新物色一個好夫君,不會再考慮白若瑾了。
……
龐嘉雯剛穿戴好就聽秦姑姑說白若瑾來探望她了。
她走出去,看見白若瑾站在院子裡,濕濕的衣服緊貼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很瘦。
記憶里,白若瑾好像比現在還要瘦一些,那個時候他比現在更高,然而卻沒有什麼肉。有好幾次他換衣服的時候她偷偷瞧了,看見他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清晰可見。
明明那個時候他已經身居高位,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報了仇。
但他看起來還是很陰鬱,一點也不開心,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為重要意義,活著不過是苟且而已。
龐嘉雯突然覺得,前世今生,白若瑾都不曾好過。他太沉重了,一個人背負了好多,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卻總感覺已經歷經這世間上最艱難最痛苦的事情一樣。
龐嘉雯嘆了口氣,主動揚起自己的右手給他看,並道:「已經沒事了。」
白若瑾道:「我把人抓來了,就在外院,你要看嗎?」
龐嘉雯道:「那個傷了我的人?」
白若瑾點頭:「是他。」
龐嘉雯當即道:「那肯定要啊,走。」
說著,人先往外院去。
白若瑾緊跟著她,見她步伐穩健,行動如風,便知道她真的沒事,心裡也踏實了些許。
他們出去以後,白汲和幾個白家護衛守在那裡。
但他們只是守著,因為地上那個人已經被打斷雙腿跑不了了。
江懷也在,他拿著白汲撿回來的劍遞給龐嘉雯。
龐嘉雯用左手握著,不太習慣地揮舞兩下,問道:「師父,你是讓我砍回來嗎?」
江懷抬眼,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你說呢?」
龐嘉雯看著地上那個痛到渾身痙攣,雙眼赤紅瞪著她的殺手頭子,沒好氣地吼道:「你看什麼看?」
她吼完,比劃兩下,想著從哪裡開始?
可她還沒有動呢,那個殺手頭子陰戾地瞪著她。
江懷不悅,冷聲道:「龐嘉雯!」
龐嘉雯咽了咽口水,應聲道:「我知道了師父,我可以的。」
她說完,一鼓作氣從那人的手心往上,狠狠劃了一刀,傷口大約比她那個還長兩倍。
然後看向江懷,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道:「師父,我報仇了,你們拖下去審吧!」
江懷瞥了一眼那個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的殺手頭子,目光冰涼地盯著龐嘉雯。
龐嘉雯頓時就慌了,腦海里開始回憶白若瑾折磨人的殘酷刑法,但每回憶一起她就往後面縮一步,最後都快臨陣脫逃了。
江懷怒了,走過去想拽她。
白若瑾連忙擋在她的面前,出聲道:「還是我來吧。」
江懷也沒有再繼續逼近,只是冷冷道:「龐嘉雯,你是要自己來,還是要讓他替你?」
龐嘉雯探了個頭,小聲問:「那我不殺人可以嗎?」
江懷冷笑,眼中幽芒暗現,嗤道:「當然可以。你順便還可以想想你父親,想想你兩位哥哥,想想他們是怎麼上陣殺敵的,想想別人又是怎麼處心積慮想殺掉他們的。」
龐嘉雯只感覺一陣寒風襲來,她仿佛還在西寧,冰冷嚴寒的冬季里,鐵槍上都是冰,那些從擔架上抬回來的士兵們渾身是血,身體都僵硬了人卻還沒有死,吊著一口熱乎氣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個時候,可憐他們的,或許下一場大戰就會被人給抬回來了,周而復始。
父親練兵時總是會說,誰不害怕流血,誰不害怕戰死,可入了戰場害怕就能有用嗎?要想不流血,要想活下去,要想邊關有十年二十年的太平,那就得打,豁出命去打,打得韃靼聞風喪膽,再也不敢侵擾邊界。
父親何等英勇,負傷也不會叫韃靼越邊界一步。她身為父親的女兒,怎麼能心慈手軟放過害自己的人,她這不是要讓天下人恥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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