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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讀書學的道理,全用來對付我了!你厲害,怎麼背後說人,讓你爹打成這樣!」李太太又輕輕摩挲剛打過的頭頂,知道兒子是為自己抱不平,嘆道:「這回可長教訓了?其一,不能非議旁人,禍從口出。其二,不要自以為是,國公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瞧不上秦氏,就別學她妄自尊大的醜態。」
李休一也後悔,他就是任由奴僕數落,自己附和一句過個乾癮,誰知道那麼寸,讓正主給聽去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安國公那樣的當世人傑,當不與你一小兒計較。就是國公府兩位姑娘,聽說也是心地善良,年年都要那私房銀子賑濟窮苦,你好好道歉……」
「她們就原諒我了?」
「她們原諒與否不重要,要緊的是你心裡坦蕩,做錯事就要認錯。若是兩位姑娘還生氣,不肯原諒你,你也不能怨怪,只心裡知道是自己錯了,日後有機會盡力彌補就是。」
李休一讓母親寬慰得心裡舒服,也願意低頭,「我當時就知道錯了,就是舍不下面子,待我傷好了,立刻去登門賠罪。」
「明天就去,才有誠意。」兒子被打得下不了床,李太太詳細說了今天秦氏乾的蠢事,囑咐他今晚好好休息。
連續安頓好丈夫、兒子,李太太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房,陪嫁的老嬤嬤給她捏背,李太太囑咐:「你吩咐人給秦氏收拾東西,別讓老太太、老爺挑出錯來。再則,撥個老成的丫頭去看著休一,天再熱也不許喝冰的,養傷呢。還有,把我之前準備的料子全部挪出來,送回京城去,節禮加厚三成。」
「太太,您歇歇。這兩日您夜裡都沒合眼,怎麼熬得住。三哥兒傷得不重,老爺雖然生氣,到底沒下死手。打板子的人都是祖傳的手藝,看著血淋淋的,根本沒傷到骨頭,養幾天就好。好在,終於把那攪家精送走了,您再也不用受氣了。」
「唉……」
「咱們給府里送的節禮,年年都是上等的。都說江南蜀中的料子好,我看也不如雲南的,到底是女人當家,這上頭就是有長才。之前買的世女名下商鋪出的料子,那紋理、那色澤,嘖嘖,真不是老奴誇口,就是大太太在京里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
李太太被逗笑,「又來說笑。是我給大嫂添麻煩了,老大在家裡依著大伯讀書,我還給她送給禍害去。」
「太太就是心太軟,要是早拿出雷霆手段,秦氏還能作什麼妖?老太太也是!」嬤嬤即便是私房話,也不敢數落主家老夫人,只能又哼一聲。可見人以群分,都是哼哼怪。
「婆母也有婆母的好,她心軟、糊塗,可也正因此,從沒有壞心,最大的想頭就是爭吃爭喝爭面子,真要讓她殺人,她是下不去手的。」李太太自己就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在京城進學,小兒子跟在身邊,其他庶出子女她是不在意的,到了雲南,看到了安國公這樣的巾幗英雄,更不在意內宅里這些了。
誰家內宅沒有這種事情,李太太習以為常,心裡只盤算著明天去了國公府要怎樣告罪。再進國公府讀書是沒指望了,那老三去是府學,還是去社學。
國公大人注重教化,朝廷自己的官學有一套體系,是從上到下的通途,只是以往雲南地處偏遠,多少年不出一個進士,這兩年才好些,也有同進士、進士慢慢嶄露頭角。
為了教化土人,國公大人還另開了一套社學,邀本地土司、頭人、小吏家的孩子來讀,慢慢的人越來越多,平民百姓、大商人、軍中武職家上進的孩子也有,真正是個不以出身,只靠本事取材的地方。
國公大人對本地知府以下官吏都有直接任免的權力,社學中的佼佼者,往往直接授官。從雲南做到其他省,甚至直入中樞的也不是沒有。說起來,倒比走官學便宜。
轉念又一想,自從太/祖定下了科舉定例,天家越來越推崇科舉晉升,老三還小,倒不必這麼早定下來。在雲南,自然國公大人是天,可京城裡依舊有鄙薄邊人的習慣,若知道老三和小吏、商人的孩子一起讀書,會恥笑他的。
一個前程遠大,一個利益在眼前,李太太難以決斷,翻來覆去想兒子的前途,第二天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去國公府賠罪。
春生和遲生只在事後聽說,祖母短暫見了他們一家,說了幾句不怪罪的話,然後父親就引著在書房談了兩盞茶的時間,做足了禮數,原諒了李休一的口不擇言。說到底,父親算是這件事的直接受害人。
沒人把他們引到春生、遲生姐妹跟前賠罪,另一個直接受害人溫表兄也沒收到當面致歉,她們只知道李休一被趕回去了,暫時沒有新人補上。
遲生最近的興趣在棉布上,天氣越來越熱,她想儘快把吸汗的棉布做出來當睡衣,不然這躺下去床上一個人形水印,日子熱的過去下去了。年少不知化纖好,錯把天然當成寶,如今後悔已晚了。
松糕在府里學了幾天,把遲生從記憶里摳下來的乾貨囫圇背下,回織坊仔細研究去了。遲生對清涼、結實布料的渴求,迫使她隔三差五去織坊。剛開始織坊的人還比較緊張,方管事全程陪同。後來遲生明確表示不喜歡人簇擁著,她來得多大家也習慣了。雖然免不了被班主任盯後腦勺般緊繃神經,但也沒有之前的戰戰兢兢。
軋棉機暫時做不出來,先從第一步去除雜質著手,做個梳棉機,兩個滾輪上布滿釘子,把棉纖維梳開,沉重的雜質自然下漏,只是花萼、小枝幹等會附著在上面,靠器械弄不下來。梳棉機都卡在第一步,遲遲沒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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