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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主子安!」突然後面傳來一聲請安,王朔回頭,是玄武到了。
「你來了,坐吧。好久沒進宮了,你家葉弘可好,葉臻葉瑾可好?」王朔親切笑問,玄武在王朔嫁人之前就定了終身,嫁給了當時先帝的禁軍護衛之一葉福,他們的長子比徒旭長一歲,名喚葉弘,王朔也愛宣這麼個可愛孩子入宮。
「謝主子垂問,都好。葉弘正跟著他爹學武,葉臻、葉瑾正鬧彆扭呢,都賭氣不出門了。」玄武笑著說些家長里短,努力逗王朔開心。
「哦?怎麼回事兒?你又欺負他們哥倆了?」王朔笑問。
「他們倆有您撐腰,家裡都管不住了,屋頂都是腳板印,屬下可不背這罪名,是兩個小傢伙自己鬧起來了!」玄武笑道。
王朔也笑了起來,葉臻和葉瑾本是雙胞胎兄弟,結果不僅長相不同,連性格都南轅北轍,倆兄弟在一起經常是又打又鬧的。「他們啊,見不得離不得,您吶,甭操心,說不定等不到天黑,他們有一起狼狽為奸去捉弄葉弘了呢!」兄弟合力,勇斗大魔王大哥一直是這哥倆的保留節目。
王朔聽得玄武說得如此有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微微側頭,看著這一湖芙蕖,原本高興的心又低落下來。
「主子?」玄武喚道。
「玄武啊。」王朔揉著手指,心裡想了幾遍怎麼措詞,才慢慢開口道:「我想問問你和葉福怎麼相處的?嗯,沒有打探你們夫妻私密的意思,就是……就是……」
「您和陛下鬧彆扭了?」玄武一語中的。
「也不算鬧彆扭。」王朔直接得不承認,但看玄武那篤定關切的眼神,也知道在她面前隱瞞毫無意義。王朔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悲哀,怎麼到了現在,能說幾句知心話的,只剩下下屬了,這本該是夫妻間的親密特權。
「唉~你也聽說了吧,陛下最近喜好歌舞,教坊很得了幾次賞賜。」王朔嘆息道。
「聽說了,可您是皇后之尊,別說陛下只是喜好歌舞,就是真納了幾個舞姬歌女也不過是玩物。別說賤籍舞姬,就算陛下真納了朝臣之女,封妃封嬪那也不過妾室,您是中宮正室,有何可懼?」玄武說的是實話,也正能解決王朔的矛盾。
「可……不是……」王朔語塞,不知該怎樣解釋。說他們當初有過約定,一生不納二色?那豈不是更可笑,誰的婚姻會建立在婚前契約的基礎上。
「可什麼?主子?」玄武不明所以。
「沒什麼?」王朔笑了笑,可能連最後能說幾句知心話的人也不能理解她,王朔試著換另一個角度來說明:「我以為夫妻關係,尤其感情這種東西,總是要細水長流才好,歲月會把感情孕養得溫情脈脈,一時的火光燦爛,最後也終將歸於平淡。」所以,徒耿為什麼要去追求那些留不住的虛假呢?那些歌舞妓人,貪圖的不過是徒耿的權位、榮華,誰又有絲毫真心。當初王朔幾次捨命相救,後來又默契十足,最終成婚。我才是能和他並肩走到最後的人——王朔是如此篤定,但她不能理解徒耿為什麼會放棄板上釘釘的真切感情,反去追求那些膚淺的皮肉色相?
玄武大笑道:「主子您這麼想就對了!陛下最終還是會回到您身邊的,一兩個狐媚子,怎麼能動搖您和陛下相互扶持的情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朔想解釋,可看著玄武大笑,一臉為她高興的模樣,她又不想解釋了。算了,沒有人理解。當初的誓言她還記著,可徒耿早就忘了吧?或者是不在意了,至少玄武不在意了,她當初就守在門外,徒耿的誓言,玄武也是知道的。
王朔一瞬間無語。
玄武退下,青兒過來復命說徒旭玩兒盡興了,願意回去了。王朔剛要笑著應答,突然徒旭身邊的大宮女抱著徒旭跑過來,徒旭一身濕淋淋的,頭上還在流血。
「太醫,太醫!」王朔驚叫著讓人去傳太醫,接過徒旭兩大步跳上鳳攆,趕緊往福熙殿而去,一邊急行一邊問:「怎麼回事兒?怎麼服侍公主的!」
「娘娘恕罪,青女官走後,公主想自己再摘一片荷葉,奴婢們勸阻不住,湖邊濕滑,公主滑到頭磕在了湖邊的鵝卵石上。」
「恕罪!恕罪!公主讓你服侍的腦袋上破了洞,本宮恕什麼!拖下去,杖斃!」王朔不顧抓住鳳輦狡辯的宮女,揮手示意宮人拉下去行刑。是她太寬容了,縱得這些奴婢還想拿捏她了!
處置了宮人,王朔柔聲安慰著不停呻/吟呼痛的徒旭,徒旭的頭上已經經過的簡單的包紮,也沒疼到要命的地步,但王朔關心則亂,哪兒想得到這些,一心責怪自己太過大意,才讓徒旭受傷。
太醫院很快就派了專精兒科和外傷的太醫過來,院判也親自過來壓陣。診脈過後,太醫拱手道:「娘娘放心,公主頭上的傷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換藥七日之後,自可痊癒。但公主受驚受涼,夜裡可能會發熱,待臣開一副藥劑煎來,服下便無事了。」
「好,太醫辛苦了。」王朔頷首,自有宮女領著太醫去開方抓藥。
徒旭已經換過一身乾淨衣衫,小臉煞白的躺在床上,在藥效的作用下已經入睡了。王朔靜坐在床邊,握著徒旭的手,不知是何想法。
「陛下駕到~」外面傳來響亮的通稟聲,王朔皺了皺眉頭,這麼大聲,別把徒旭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