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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不必起身,娘娘早就吩咐了,您有傷在身,不必多禮,等您傷好了,娘娘再請您正殿說話。」宮裝麗人言語溫和,但態度堅決。
王朔應下,再三囑咐這位抱朴姐姐向皇后娘娘轉達的自己的感激和謝意。
抱朴走後,王朔在心裡轉了一圈皇后的情況,她從未想過會被留在宮中照顧,對宮裡的消息並不是很關心。小時候隨郡主進宮覲見的時候倒見過皇后,可也沒有放在心上。這位皇后年紀大,又無子,唯一的女兒出嫁,又死於難產,獨留一個外孫子;娘家本不是大族,封承恩侯榮養,淡泊度日,在整個帝都的存在感都不強。
看皇后娘娘身邊女官的名字——抱朴,抱朴守拙,無為而治,這位皇后娘娘篤信道教,信奉垂拱而治,於宮中、朝堂並不插手。當然,以皇后的尊貴也無需汲汲營營這些小事,只要她是皇后,日後陛下百年,她就是皇太后,尊位只有更勝的。
王朔心中擔心自己冒尖出頭,恐為皇后不喜,常在腹中醞釀覲見時該如何表現。許久下來才知自己淺薄,皇后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兒,在立德殿後殿養傷的一個月期間,王朔連皇后娘娘的金面都未曾一見。
王朔那飄飄然的心突然落在了地上,因為幹了一件大事的興奮感陡然消散,心中謹慎克制更甚。
太醫院果然是天下醫術之集大成者,王朔的傷很快就結痂了,行動見小心著些倒也無礙。王朔一直識趣的在後殿養傷,煩悶之時就推窗要看風景,連後殿的院子都少踏足,安分的不像話。
一月之期須臾而過,勇王府叛國的案子也已經真相大白。
勇王府全府開釋,勇王世子追封忠勇郡王,葬禮隆重,死後哀榮,勇王爺在朝堂上和陛下演了一出兄弟情深。
抱朴正一邊服侍王朔穿戴,一邊解釋道:「陛下隆恩,封福慧郡主為公主,聖旨已出,不日王小姐就可與父母團聚啦。」
「一家團聚,真是好事。」王朔感激微笑。抱朴說是服侍王朔穿戴,事實上,她只是站在旁邊盯著宮人們的動作,間或糾正整理一番。
「好了,您隨我來,陛下召見,可不能馬虎。」抱朴前面領路,王朔跟著緩緩而行。
「臣女王氏叩見陛下,陛下長樂無極!」王朔以最規範得禮儀叩拜下去,如同最順服的羔羊匍匐在皇帝的腳下。
「好丫頭,起來吧。」皇帝言語溫和,語帶親昵。
王朔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就掛著濃淡合宜的笑容,顯得親切許多。
王朔起身一看,勇王爺、王老太爺都在,王朔分別給兩位長輩見禮道:「給祖父請安,給外祖父請安。」王朔未有朝廷封誥爵位,行禮自然是敘家禮,先拜見王老太爺是應有之義。
「好孩子,難為你了,快起來。」兩位長輩趕忙扶起。
「哎,都坐,都坐。」皇帝招呼眾人坐下,王朔雖然有傷,還是端正得坐在了硬椅子上。
「何岩心眼兒小,本事倒大,這次讓他鑽了空子,險些害了你們一家,多虧這丫頭膽子大,才倖免於難。」皇帝感慨道。
「皇兄說的是什麼話,若不是您明察秋毫,臣弟又怎能這麼快洗刷冤屈,都是下面人不懂事,皇兄也不要太生氣,怒大傷身啊。」勇王爺連忙勸道。
「唉,不說這些了,王卿教導的好,我瞧著這丫頭走進來的時候,那膽氣,有卿當年孤騎追敵的膽魄!啊哈哈哈!」皇帝又贊王老太爺教導有方。
「陛下謬讚啦,小孩子家家常有不懂事兒的,還是見得少了,才大驚小怪。也是做長輩的沒看好,若是早知道……」
「年輕人嘛,是該有些活潑氣,都和你我這樣的老頭子一樣做什麼!」皇帝皺眉不贊同道,「這丫頭是個好的,何岩做惡,她娘也受了委屈,朕封了公主,按例丫頭也該封郡主才是。」
進門這許久,皇帝句句話都在夸王朔,可真正需要王朔回答的也就這句。王朔起身行禮,道:「陛下隆恩,臣女冒犯天威,雖事出有因,到底是不敬之罪,陛下寬宏大量不計較,臣女卻不能忘了本分。」
「是啊,是啊,小孩子家家不要寵得太過了,知道皇兄喜歡這丫頭,還請皇兄不要加恩過甚。」勇王爺也跟著請求,王老太爺也在旁邊幫腔。
「就依你們,不封郡主,可也不能虧待了功臣。封為高敏縣主,賜華亭、永豐二縣為食邑,賜金百兩,銀千兩,貢緞二十匹,珍珠一斗,寶石一箱。」皇帝嚴肅宣布,眾多珍寶賞賜流水而出。
「高敏叩謝陛下隆恩。」這是該得的,王朔也不推辭,俯身拜謝。
君臣幾人又再說了幾句話,就告退了,王老太爺帶著王朔回了王家,勇王爺被皇帝留了下來。
「阿樂戰死,你可怪朕。」外人走了,皇帝臉上的表情也真實了許多,皇帝問道。
「怪也不怪,當初這事兒沒和皇兄詳細解說就實行了,是我太過自大,害了孩子,後來種種不過因勢利導,不說也罷,也說怪只能怪我自己。乍一出事,也怪皇兄不信任自己兄弟,須臾就想明白了,下面人跟風,與您何干。」
「阿樂,可惜了。」皇帝嘆道。皇族能有一個精英也是不易,本是繼承勇王府爵位的最好人選,如今天下初定,正需要皇族之人拱衛皇室。
「為國盡忠,為家盡孝,不負一身血脈,不可惜!」勇王爺哽咽道,嘴上說著不可惜,心裡卻是痛惜萬分,頭髮都白了,就是傷心長子的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