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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能做,何必非要他。」王朔翻著白眼兒道。
「還敢給我做怪相,小祖宗啊,都多大了,怎麼還沒學會夫妻相處之道,柔順,柔順!就算你是鐵血漢子,也給我化作繞指柔,去哄著陛下啊。你不柔順,陛下就要去找柔順的女人啊!女人,天生就該讓男人保護,男人心疼你了,才會去保護你,稍微示弱一下能要了你的命啊!」福慧長公主苦口婆心道。
☆、第九十章
「娘……行了,我有分寸的。」王朔正想解釋,就有宮人進來上茶,王朔晃眼見她髮髻後側未取下來的珠花,心中一愣,這不是大正殿的份例嗎?
好嘛,玩兒無間道玩兒到她頭上來了。王朔失笑,還是剛成親的時候,王朔和徒耿討論過如何監視別人,說若是被監視者身懷武藝,躲在門口、窗下之類的並不管用,而且伺候的人多眼雜,還可能打草驚蛇,最好還是裝作下人找個機會進屋,隨便磨蹭一會兒,總能聽到幾句。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徒耿和王朔的做事手段都深受對方影響,王朔想著當時探討的有甜蜜,如今就有多噁心。
王朔深吸一口氣,心道,不要給挑撥離間的人機會,正值多事之秋,誰能保證這不是別人下的套子呢?
再怎麼安慰自己,王朔還是覺得有心灰心,只說些車軲轆話安慰福慧長公主道:「我一向就是這樣的人,娘知道,陛下也知道,我若是柔柔弱弱只知道哭,如何配這一國之母的位置。娘你放心,他知道我的。」
福慧長公主急得一天進兩次宮,當然不是這麼輕飄飄幾句話就能安慰的,可王朔使了一個眼色,側身擋著在她手心寫了「安」字,福慧長公主就不說話了。她之所以這麼著急,還是把這事兒定位成女兒女婿吵架,若是涉及到朝政或者其他什麼,福慧長公主也無能為力。
此時的情景和當初她與王守忠翻臉多麼相似,福慧長公主覺得是不是她沒做一個好榜樣,才讓王朔沒有正確的夫妻相處觀念,導致了如今的危機,想著想著頗為自責。
王朔故弄玄虛哄了福慧長公主出宮,沒骨頭似的倒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綠樹發呆。人可能真的是有這樣的牛心左性,不碰南牆不回頭。若是徒耿暗示王朔不夠情趣,要柔和一些,王朔又不是鐵打的,為著夫妻感情自然願意做出改變。可徒耿這般拿納妾做要挾,王朔就不樂意了。當然徒耿沒有要挾的意思,不過在王朔看來就是,哦,妻子不順意你就去納妾,憑什麼?丈夫不順意,王朔還沒納寵呢!明知事情已經是量變積累到鳳凰,馬上就要發生質變了,可王朔就是不願意妥協,還是一樣的強硬,甚至比平常更加剛烈。王朔就是要看看,這世上真沒天理了嗎?
青兒進來,示意王朔剛剛那個宮女已經同僚交接好,準備回大正殿了。王朔整理情緒,準備親自跟著這人,這是判斷徒耿是不是已經不念夫妻之情,和枕邊人玩兒陰謀的重要時刻,王朔不放心任何人替她做判斷。王朔心裡自嘲的想到,當初讓大正殿和福熙殿外圍宮人、內監混用,果然是個英明的決定,情濃時這是兩人感情的體現,情淡時還能派做間諜用。
王朔只帶了青兒不帶其他宮人,自己先到大正殿附近等待,她今日穿的是常服,頭飾也很簡單,並不顯眼,王朔親身上場,杜絕別人離間他們夫妻的機會。
不一會兒那個宮女果然來了,趙喜看見她,問都沒問一句,直接讓她進去了,透過敞開的大門,王朔看見這宮女跪在徒耿面前,說著什麼,半響徒耿的嘴角勾起來,面帶無奈的笑了笑,揮手讓宮女退下了。
王朔的心一陣陣發涼,慢慢往下沉,這心猶如浸在冰水裡,是啊,這麼遠的距離,的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可熟悉徒耿的王朔一眼就看出的徒耿第一句話問的是:皇后怎麼說?
呵呵,枉王朔深怕是有人陷害挑撥,一定要親自來驗證!結果徒耿居然真的讓人監視王朔和福慧長公主的會面,不就是想著親母女能說實話嗎?王朔心裡冷得發慌,面上卻自嘲一笑,也好,親眼看了,才能讓人死心。
王朔對這段夫妻感情不想再做任何挽救彌補,這不是自己不夠柔順之類的問題,不過是牡丹看厭了相看芙蕖,牡丹再努力也不可能生長在水裡。
王朔默默扶了青兒的手往福熙殿走去,「主子,您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王朔能明白的,青兒又如何不明白,心中非常惋惜,更加替主子難過。
「有什麼好哭的,還沒到能痛哭流涕的時候。」若是事不可為,王朔連帶和她親近的人,剩下的時日,真的只有以淚洗面過日子了。
回到福熙殿,王朔的日子和往常沒有任何變化,和徒耿的相處也是萬事隨心的模樣,絕沒有因為外界留言而放軟身段的意思。
唯一的變化在徒旭,徒旭病好之後,王朔對她的功課抓得更緊了,對她為人處世的要求也更高了,徒旭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在這麼繁重的課業壓力下,原本十分煩躁。不過等王朔帶著徒旭遠遠看了一眼徒耿在養居殿大肆宴請的場面,徒旭就學會了沉默和努力。
原本她是唯一的珍寶,如今她要學會為自己增光添彩——這就是徒旭的現狀。
看著女兒原本清澈單純的眼眸開始染上世俗的渾濁,王朔不後悔,誰都是這麼過來的,她也是。當初若沒有福慧長公主和孔姑姑的教導,她就是那個抱著小聰明在後宅掙扎的平凡女子,而不是如今能為自己命運奮鬥的一國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