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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在他的手機里,他顯然就是「玩家」。
他唯一能聯繫上的只有陸重年,所以此刻只有陸重年和他是同一陣營?
他們既是玩家,也是怪物,而結束這一切唯一方法……就是殺死一隻怪物?
殺死誰?
他或者陸重年?
開什麼玩笑。
一件重物從後頭飛過來,木雨被砸中肩膀,摔倒在樓梯上,肩膀鈍痛。
他咬住牙關,用力在地上撐了一把,繼續往上逃!
……「怪物」死了,「玩家」的數量也會減少。
第二條規則符合了,第一條規則也會被違背。
到時候又會如何?
真的要這麼做嗎?
真的要開這麼大一個玩笑嗎?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
陸重年將玻璃拔出,鮮血從胸口汩汩流出。
他背靠牆壁,滑坐到地上,感覺到身體裡的那股力量正在隨著他的體溫一起迅速流失。
——流失到空氣里。
祂逃逸了。
陸重年沉重地呼吸著,雙手握緊,他扔掉那塊碎玻璃,艱難地拿起手機。
不論他怎麼點,光標都沒有再出現。
竊取者沒有再繼續書寫規則,仿佛是知道已經不用再繼續書寫——這場遊戲,他輸定了。
……
當木雨踏上三樓,看到前方場景的一瞬間,他就知道,這場遊戲他輸定了。
陸重年正在走廊中,將一頭怪物摜倒在地。
——一切都是真的,沒法再逃避,這場遊戲中,只有他們兩人是一個陣營。
想要結束一切,不是他死,就是陸重年死。
在這非常短暫的一秒鐘里,其實有許多念頭划過他的腦海。
比如,那兩條遊戲規則太奇怪了,似乎隱隱還有什麼漏洞存在。
比如,對他窮追不捨的那些怪物真的就是普通人嗎?
說到底,他也只是從他們的反應和口型中判斷出自己是怪物,可如果他們其實也確實是怪物呢?
會不會,此刻所有在會所中的人,都既是玩家,又是怪物?
但這些念頭全都沒有留下。
因為,再多等待一秒,在這混亂的場景中,勢必就會有傷亡發生。
不論這個現場有多少位玩家,他們的語言被彼此屏蔽,無法溝通,雙方都充斥著攻擊對方的衝動,難以抑制,而其中必須得死一個人,才能儘快結束這場荒誕的,非人類的力量可以達到的「遊戲」。
身後怪物們的聲音激烈起來,它們好像發現了陸重年的存在,而在這一瞬間,木雨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所有氧氣,盡數被吐出了胸口。
他平靜地後退一步。
退到了轉角里,退出了陸重年的視野。
退到身後伸過來的那把刀刃前——任由自己的身體被從後貫穿。
……
陸重年最後應該沒有看到他吧?
希望他沒有看到。
希望他能活著離開這裡。
*
安靜的衛生間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在這最後彌留的片刻光景里,陸重年依舊在冷靜地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還能為木雨做些什麼。
初始遊戲已經是第二次失敗,但這次他們獲得了許多線索,只要能再來一次,這場遊戲的結局勢必會不一樣。
問題就在於,怎麼才能讓這一切重來第三次?
時光回溯的道具是從自動販賣機里取得的,但不論是道具還是自動販賣機,都是祂創造出來的東西。
在這場初始遊戲結束,祂的力量重新強大起來之後,一切還會照著上一個輪迴那樣一模一樣地發展嗎?
這個問題的本質其實就是——祂是否會被自己創造出來的道具困住?
陸重年並不這麼認為。
時間倒流了,初始遊戲的結局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被改寫。
曾經是以木雨的死亡為結束,這次死的卻是他,即使後續的副本還會一模一樣按順序降臨,參與副本的玩家陣容也會發生改變,細節之處必定也會發生變化。
這些變化,勢必會被掌控在祂的手中。
如果祂要杜絕時間回溯再次發生,那麼祂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改掉自動販賣機里的道具,或者索性直接抹除掉惡魔幣、自動販賣機的設定,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回到過去。
陸重年飛快思索著。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有辦法解決掉祂嗎?
如果時間一路向前,不再回頭,前方會否有那麼一個時刻,祂的力量會再次受到最大程度的壓制,而到時候祂會再次成為遊戲裡的人?
他眸色微暗。
完全有可能,不是嗎?
在之前那四個月里,竊取者和守護者的力量一直在不斷變化,祂們始終在對抗中。
思及此,他再次拿起手機。
意識已經非常模糊,身體也像灌了鉛一樣很難再挪動。
他儘量條理清晰地編輯出以下這段話:
【木雨,希望你在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先不要想發生了什麼,而是把這段話記住……】
隨著文字一個一個被敲下,他的意識逐漸抽離了身體。
木雨會和他一樣,被捲入到副本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