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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們兩情相悅?
而後來,又因為他沉浸在傻頭傻腦的木雨帶來的快樂之中,他又錯失掉了最為重要的一刻——木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那一刻。
他到底在幹什麼?
陸重年無數次問自己。
你又到底還能為木雨做什麼?
……
「你媽回國了。」
飯席間,爺爺忽然說。
長長的餐桌邊上只有他們兩人。
那個身為他兒子,又身為他父親的男人,早就已經沒有了進入這個家的資格——儘管他依舊會想方設法參與到各種陸家的社交活動中來。
「你想要見見她嗎?」
陸重年低頭,淡淡問:「她想見我嗎?」
沉默。
「那就不必了。」
當他站起時,爺爺抬起頭看著他道:「你想見就去見,爺爺不是在試探你,當年的事是我做得不對——」
「我也不是在迎合你,爺爺,」陸重年打斷了他,「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曾經確實很想見一見她——當然也害怕見到她——只是真的很想知道,她選擇離開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陸重年在很小的時候,就覺得他的父母不該在一起。
他的媽媽該離開,該自由地飛走。
只是,為什麼最後要用畏懼的眼神看他?
這個疑問如同執念一般困了他好幾年,但最近,他好像忽然釋然了。
真的重要嗎?
她離開了,不論如何,她終於可以好好地生活了,這就足夠。
如果陸家男人對她而言全都是困擾,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去打擾她。
而他——曾經對保護任何人感到本能抗拒的他,如今無法控制地又有了想要保護的人——他也往前走了,這也已經足夠。
「只是,你不覺得你最近有點歇斯底里了嗎?」
閆少聞這樣問他。
「我倒不是覺得我們該放下木雨的事,畢竟副本的源頭就與他有關,但是——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他的死?」
那天傍晚,陸重年望著咖啡館外染著暮色的天空,出著神。
「如果還有機會讓他回來,我為什麼要放下?」
「機會?」閆少聞眯起眼,「什麼機會?」
……
副本中的種種跡象顯示著,有兩股力量在博弈。
一股力量創造了副本,祂以理工為起始點,似乎還想將這場浩劫擴散出去。
一股力量在守護他們,祂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保住這個世界本來的模樣。
所以,假設人類的世界就是高維度生物手中的一顆彈球。
這顆彈球原本有一個主人,一位守護者,那麼侵入這個世界,掃蕩這個世界的,便是竊取的那一方,是竊取者。
還曾有更多細節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比如,映湖公園副本開始前,在草坪上播放的那場愛情電影。
事實上,在副本開始出現之後,他們的身邊總是會出現「電影」這個元素,有時候是公共場合在播放,有時候是身邊有人在觀看。
這個元素出現的頻率,超越了以往。
再比如,垃圾街副本中,他們可以靠整理桌面將同伴的狀態拉回到原點。
比如,生命科學館裡,他們可以倒退個人身上的時間。
——他們的進度條是可以回到最初的。
某個存在在這樣暗示他們。
可具體是什麼進度條?要怎麼才能將世界的進度條像電影播放器一樣往回拉?
——是的,「電影播放器」。
自動販賣機里,曾出現過名字為這的道具。
陸重年清楚記得,這個道具出現的那一次,他曾停駐在自動販賣機前,感覺到周遭的視線驟然被清空。
——所以,一切早有提示。
……
新年到來前的最後一天,這座大學城下起了雪。
參與最後一個副本的,都是自願前來的人。
閆少聞、郁寧、曲歌、傅小駒、蔣書閱、葉隨、洪漾、竇校長、木晨曦、木晨星、經巧和蘇明蘊。
整整四個月的時間,他們失去了無數夥伴。
就連高瞻遠,那個曾屁顛屁顛跟在木雨後頭,左一聲「雨哥」右一聲「老大」的人,也死在了生命科學館裡,和其他四個玩家被一起埋在了處置室的土壤之下。
他們並沒有將最後這個圖書館副本推進到底。
因為陸重年終於等來了「電影播放器」這個道具。
在《暴力》這本書里,他用一枚惡魔幣將這個道具兌換出來。
再用九枚惡魔幣兌換了「屬性拉滿」道具。
然後,他從這本書里回到了圖書館中,告知了所有人他的打算。
蔣書閱憂心忡忡:「你確定這個道具真的能把你送回到8月21那天?就算真的回去了,你知道要怎麼做嗎?」
「其實上一個副本最後被曲歌的因片攻擊的時候,我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情,」他轉著手中這小小的攝像機玩具一般的東西,抬起眸,「所以,大致情況還算了解,具體情況只能等回去了才能知道。」
這番話引起一陣騷動。
「你想起來了?」
「那天早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木雨到底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