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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位研究員神情呆滯,顯然受到了巨大的觀念衝擊,唯有沈湛和早有預料的郁警官保持著清醒。
穿著白大褂的沈湛站起身,薄唇輕挑,笑容優雅而愉悅。
「各位同僚,現在,你們知道誰才是真理了吧?那麼接下來,不如多了解一下欽天司?或許,你們將見到生命最完美的形態。」
……
重朝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海水,深沉的藍黑色幾乎籠罩了視野能見的所有範圍。
黑暗中,他完全失去了對方向的感知能力,唯有仰起頭的時候,能夠看到天空中閃爍著色澤淺淡的星辰。
溫暖的光芒。
很漂亮,很舒適。
重朝眯起眼睛,靠在巨大的白色毛茸茸身上,享受了一會兒深海的靜謐。
奇形怪狀的巨大生物從他附近游過,瞧見他,下意識停了下來。
它幾十隻黃澄澄的眼睛緊緊盯著重朝,眼神里充滿了肉眼可見的疑惑。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那隻隨便長長的深海生物猛地一個激靈,像是有鬼要追一樣掉頭就跑。
噫,從背面看,這玩意兒長得更辣眼睛了。
重朝嫌棄地嘆了口氣,臉頰蹭了蹭身邊的絨毛,再一次抱著身邊的生物向上游去。
第019章 伏淵沉海(19)
「醫生,我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重朝坐在寧安心理諮詢室里,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淺色的瞳孔被沉鬱的陰影籠罩。
窗外飄著細雨,鉛灰色的天空格外陰沉。
諮詢室里開了燈,暖白的燈光落在他臉上,卻無端凝固成一種冰冷的色彩。
連醫生坐在他的對面,熟練地垂下頭,翻開病曆本。
「你最近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情了嗎?」
重朝:「我身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人,而且……幻覺也變得更加複雜了。」
連醫生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具體描述一下你看到的?」
重朝:「讓我想想從哪裡開始說。」
他偏過頭,注視著飄落的細雨,神情異樣的柔和。
「起初,我只是以為有人想殺我。他叫我欽天司,說我有反社會人格。」
「後來,我發現那是我的幻覺。」
「接著,我好心勸說一個程式設計師搬家。他受到施工噪音困擾,每天都睡不好覺。」
「後來,我發現他和我一樣,精神也有問題。」
「前天,一個外賣員程闖進了我家。他叫我欽天司,說這個世界不會好了,讓我和他一起創造新的世界。」
重朝回過頭來,稍微仰起臉,一雙剔透的眼瞳重新落入光中。
「我以為這又是我的幻覺。可是,當我試圖把他打散的時候,卻發現,他是個活人,還是個精神病人。」
連醫生隱約意識到重朝想問什麼,一股涼氣陡然從心底冒起,瞬間籠罩了全身。
他不斷摩挲著手裡的鋼筆,指腹反反覆覆擦過筆桿上刻著的名字,試圖從中汲取一點溫度。
重朝看著他,滿眼都是困惑。
「醫生,為什麼他們都叫我欽天司?」
「我的幻覺如此,活著的患者也是如此。」
「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假象?」
「我該如何判斷自己是否身處虛幻之中?」
「醫生,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轟隆——
嘩——
仿佛落雷照亮海面,巨大的波浪撞碎在礁石上,濺起雪白的浮沫。
雷聲、浪涌聲從幻覺中齊齊湧來,混雜著現實的雨聲,在連醫生腦海里交匯成愈演愈烈的海上風暴。
他眼前止不住地發黑,下意識握緊鋼筆,金屬製成的筆桿上,「鍾知非」三個字微微發燙。
溫暖的觸感激活了他的特質,一聲鯨鳴在腦中響起,倏然撕碎幻象。
連醫生肩膀重重一顫,視野重新恢復正常。
他的大腦泛起一陣刺痛,額頭上不知不覺滲出些許冷汗,很快順著眉骨滑落。
「我……」他艱難地張開口,對上重朝疑惑的目光,聲音乾澀沙啞,「我大概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了。」
【滋滋——醫生,你還好嗎?!重朝怎麼樣?!】
微型耳機中的噪音散去,通訊再次恢復正常。
連醫生沒有理會沒用的同事,注視著重朝的眼睛,語氣十分誠懇。
「你說的那個患者,就是偽裝成外賣員的那個,應該是四院的病人吧?」
重朝點點頭,好奇道:「醫生,你認識他?」
連醫生說:「你應該知道,我經常會去別的醫院進行一些會診和交流活動。」
見重朝點頭肯定,他臉上稍微露出一點兒輕鬆來。
「四院是我參與會診比較多的地方,他們那裡大多數特殊的病人我都認識。」
「病人的隱私我是不能透露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參加的那個渡生會,經常會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來搜尋成員,還會給中意的目標取一些外號。」
重朝驚訝道:「他們還專門給別人取外號?」他有些恍然地一拍手,「醫生你是說,他們之前可能就盯上我了?可我都沒發現。」
連醫生一本正經地說:「這很正常。據我了解,他們發展新成員的一個辦法,就是蹲守在各大醫院、藥店、心理諮詢室外,看哪個病人比較符合他們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