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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被亂撲的老鼠填滿了。
孟有昔臉色一沉,指尖風刃匯聚,迅速斬向撲過來的幾隻大老鼠。
「吱——!!」
數隻老鼠慘叫著斷成幾節,零零散散落在地上。
血霧從空中落下,隔開了孟有昔和調香師。
身著黑色修女式長裙的女人低垂著眉眼,雙手交疊著放在小腹處,看起來格外端莊。
隔著瀰漫的血色,兩人的視線短暫相交,孟有昔注意到,對方的眼睛裡染上朦朧的笑意。
不好,她要跑。
意識到這一點的剎那,孟有昔臉色大變。
但他一時間沒想到調香師要怎麼離開,竟有些無從應對。
「吱!吱!!」
更尖銳的叫聲充斥著孟有昔的鼓膜,無數老鼠像瘋了一樣,從預埋好的下水管道、從沒有完工的供暖管道、從窗戶、從縫隙間湧出,赤紅著眼睛相互撕咬。
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房間的地板上,有不起眼的細細線條被血液迅速填滿。
那是儀式。
用血液啟動的儀式。
孟有昔急忙向前幾步,伸手去抓調香師。
儀式的光芒亮起,對方的身影像是被橡皮擦除,一寸寸在空氣中消失。
「草,懷光濟,你真是個狗東西!」
猜到儀式的來歷,孟有昔氣得牙痒痒,一邊清理腳下的老鼠,一邊竭力感受著風傳遞來的消息。
雖然調香師逃了,但她使用特質的次數太多,身上已經不知不覺染上揮之不去的桂花甜香。
只要確定香味的源頭,就算現在逃了,他也能再找到對方。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神眷者的情報。」孟有昔這樣安慰自己。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為前幾天查到了一些疑似和神眷者有關的線索。
自從他知道這個群體和他們舉行的慶典之後,就一直在追查他們的下落。
他並不是一無所獲,也確實找到了很多相關的線索,但就他所查到的內容,神眷者第一次慶典舉行不久,就被人闖進了場地。
他不知道闖過去的人是誰,從現場痕跡看,那裡發生了大規模戰鬥。
最後,神眷者損失慘重,不得不放棄足夠隱秘的駐地,開始在全國各地輾轉流竄。
他一路找過來,見到的都是被處理掉的畸變體,完全沒有見到活口。
而距離神眷者最近的兩次,真正查下去,所見的又都是渡生會的人。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慶典場地,孟有昔真的會懷疑,神眷者其實只是渡生會編出來的存在。
空氣中的靈源開始匯聚,污染也變得越發濃重。
這輩子的調香師已經和他上輩子所知的那個普通人不一樣了。
她並不是很在意別人的死活,啟動儀式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會造成什麼後果。
孟有昔以最快速度處理掉別墅內匯集的老鼠,轉到沒有封窗的窗口向外一看,逐漸積滿了雪的荒草叢中,已經有「小動物」發生了畸變。
……
「走開!走開!什麼鬼東西,不要過來!!」
渾身遍布骨刺和利齒的巨型老鼠被石塊擊中,來不及反擊,恍惚就壓過了本能,踉蹌著跌倒在地。
夏瑾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抄起另一塊趁手的石塊,一邊可憐地嗚嗚叫著,一邊撲到老鼠頭邊,手起手落,狠狠將石塊砸向它的腦殼。
已經畸化成詭變物的老鼠雖然長出了一身厚厚的骨骼,但防禦變得格外脆弱。
並不算很沉重的石塊落下,詭變物掙扎了幾下,很快就瞪著血色的眼睛不甘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血液濺在雪地上,染紅了一片地面。
夏瑾見狀,哭得更厲害了。
正準備上前幫忙的漆櫟:「……」
一手托著下巴的重朝:「……」
嗯,不管怎麼說,隊友願意迎難而上、突破自我,都是一件頂好的事情。
如果哭聲不是那麼大、反應不是那麼激烈就好了。
漆櫟被他哭得頭疼,捏了下鼻樑,轉頭擊殺了另一隻試圖竄上來的詭變物。
「為什麼突然出現了這麼多詭變物?」漆櫟不解地說,「而且靈源和污染都變濃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重朝偏了下頭,並沒有動手:「可能是有誰啟動儀式了吧。」
漆櫟愣了下,但沒有懷疑重朝的判斷,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詭變物沒有理性,是不可能使用儀式的,也就是說,在不久之前,這個廢棄別墅區應該有不對勁的人在。
他立刻想起那幾隻行為古怪的老鼠,頓時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或許,他們進入小區的整個過程,都被對方看在眼裡。
「他是想用這種方法直接耗死我們嗎?」漆櫟不快道。
風從重朝身邊穿梭而過,兩隻詭變物無聲無息地倒下,徹底失去了生命跡象。
他彎了下唇,眼中卻沒有笑意:「那不一定。她的目標可能和我們沒關係。」
漆櫟迷惑地抬頭:「啊?那這些詭變物……?」
重朝沒有回答,抬起眼睛,看向29號別墅的樓梯口。
聽到哭聲跑出來查看情況的孟有昔站在那裡,表情和身體都格外僵硬。
重朝頷首,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孟有昔好像噎了一下,沉默了兩秒,才幽幽地說:「現在已經是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