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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們僅僅比詭變物多了一份來自信仰的力量,以及一份祂們自己都無法完全掌控的殘缺權柄。
重朝彎了下唇角:「怎麼掌控權柄,祂們沒跟著真正的偉大意志學到,倒是毀滅家鄉這行徑,滿打滿算一個個都學了十成十。」
毀滅家鄉……?
話事人們有些驚訝、又不是特別意外地對視一眼,隱約意識到了那些外神堅持盤踞在藍星外的真正原因。
但他們內心依舊充滿了困惑。
失去了家園,因此在宇宙中流浪、徘徊在別的星球外可以理解,但祂們這麼多外神一起流浪,碰到有生命的單獨星球時,祂們要怎麼劃分利益?
還是說,對祂們而言,只要居住的星球附近有新的生命就足夠了?又或者,連這也不需要,只要有完整的星球就可以了?
話事人們心思電轉,很快否定了剛才的猜測。
如果只需要附近有新的生命,那些外神沒必要一直盯著藍星不放。附近那麼多無主星球,哪一個不夠祂們占據呢?
重朝偏了下頭,唇邊依舊帶著笑,但銀色的眼瞳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透著幾分嘲諷。
「已經習慣了從信仰中獲取力量的東西,怎麼可能因為家鄉的毀滅和短暫的流浪就清醒過來?祂們只會不斷尋找新的星球和生命,既是力量的補充,又是短暫填補渴望的儲備糧。」
這些外神早已經被信仰侵蝕的毫無神智可言,在祂們靈魂最深處,並非物理意義上的巨大空洞永遠無法填滿。
祂們渴望著圓滿,於是祂們的一切欲.望由此而始,又因為無法維持理智,最終全部滑向食慾的深淵。
在祂們過去曾途經的地方,不乏奇蹟的存在。祂們有過無數次機會擺脫瘋狂,但在食慾的驅使下,那些星球最終被毀滅,祂們也只能在彷徨和空虛中繼續流浪。
重朝一手撐著下巴,慢悠悠道:「所以你們倒也沒必要把這種東西當回事。祂們不肯走,對你們來說其實算是件好事。」
「這種所謂的偉大意志,有第一批就會有第二批。還是早點弄清祂們的本質,學會怎麼對付祂們吧。」
話事人們聽得若有所思。
確實,只有切實掌握在手中的,才能被稱之為力量。
話事人們有心詢問重朝是否有更詳細的安排,斟酌著正要開口,會議室大門所在的位置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爆鳴。
典雅的小屋如同被高溫火舌燎過的糖果,眨眼就融化成一片透明的液體,在他們所坐的椅子和長桌下匯聚成一汪清澈的湖泊。
燦爛明亮的陽光從頭頂落下,碧空白雲倒影在水中,有人下意識抬頭,卻見天光之下,對面同僚的身影有片刻的模糊。
他有些遲疑地皺了皺眉,謹慎地沒有開口。
急促的腳步聲從湖泊之外傳來。
不請自來的客人面上帶著薄怒,陰冷的目光對上重朝意味不明的視線。
「重朝,你是故意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年輕的男性停下腳步,對重朝說著廢話,看神態就知道他並不需要重朝的回答。
但重朝卻對他露出無辜的神色,非常敷衍地應道:「弟弟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年輕的男性冷笑一聲,偏過頭的瞬間,在場的話事人們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張和重朝既相似又不相似的臉。
只看五官,很難直接斷定這位和重朝有血緣關係。
但理智只是理智。
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腦中都閃過了同一個念頭。
他就是重朝的弟弟,因為故事是如此說明的。
……故事?
話事人們對視一眼,神色難掩疑惑和錯愕。
龍國的話事人曾查過石見青相關的資料,此刻更是有種顛覆的感覺。
男青年石見青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一樣,嘲諷道:「弟弟?這種被捏出來的身份你居然也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最沒有偉大意志自覺的傢伙,難怪會保留這種孱弱的無用身軀。」
重朝並不生氣。
他用手撐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石見青」,意有所指道:「你不喜歡我給你選擇的降臨物嗎?我以為你那麼喜歡看樂子,會很喜歡這種附近一直有樂子的角色。」
「石見青」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更糟糕了。
他似乎一點也不願意再提這件事,生硬地轉移話題,威脅道:「你修改了祭祀儀式,將信仰的指向改成了我?重朝,你應該清楚,這可不是個明智的做法。」
重朝答非所問,眉眼間甚至染上了幾分真切的失望:「這可是我專門選擇的合作誠意,你居然不喜歡嗎?你們上輩子為我安排了一系列類似的身份和經歷,糾葛、懷疑、污衊、指責、背叛……那時候你們不是很高興嗎?為什麼現在不喜歡了呢?」
「石見青」被噎得沉默了幾秒,旋即自顧自繼續往下說。
「你現在套用的儀式陣法來源於我,你猜那些被你修改的儀式,到底是你更理解原理,還是我更理解原理?」
他向後退了一步,面露警告之色:「我勸你放棄這種讓我分擔信仰的做法。你猜,我有沒有能力再次改動儀式,將充滿污染的信仰全部指向你?」
重朝彎著眼睛笑了起來,那份愉悅發自內心,完全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