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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我去車棚放下電動車,你幫我看一會兒囡囡。」
重朝見她邊說邊往遠走,只好揚聲答應下來。
囡囡眨眨眼,見媽媽走遠了,迅速拉了拉重朝的衣袖。
她左右瞧瞧,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就從背帶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一小包辣片,拆開分給重朝一半。
「快!重朝哥哥,我們現在就吃掉,不要讓媽媽和宗哥哥發現!」
重朝眼睛一亮,接過辣片,特別鄭重地點點頭,和囡囡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家裡有個天天說辣條不衛生的大家長,真是一件愁人的事情。
兩人火速解決掉辣片,也不敢多回味,心驚膽戰地將包裝袋「毀屍滅跡」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
見媽媽還沒回來,囡囡拍著胸口說了幾句好險好險,重朝卻望著車棚的方向,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忽然說:「囡囡,我們過去找你媽媽好不好?」
囡囡抬起頭,有些不理解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很乖地答應下來。
重朝牽起小姑娘的手,向車棚那邊走去。
隨著距離的縮短,談話聲也變得越來越明顯。
囡囡媽媽的聲音充滿憤怒:「……你給我閉嘴!我家裡什麼情況和你有關係嗎?與其在這裡胡說八道,你不如想想自己該怎麼找個工作。你現在交的起房租嗎?」
和囡囡媽媽說話的男人被戳到痛處,當即惱火地嘶了一聲。
他馬上陰陽怪氣地反駁說:「哎呀,你這潑婦,怎麼說話的?男人的事業你懂什麼!」
「還有,我哪裡胡說八道了?是你老公沒有出差,還是你老公這兩年回過家?都沒有吧?既然沒有,你憑什麼說我胡說八道?」
「我和你老公都是男人,男人的事兒,我能不知道?」
「你們孩子都上小學了,結果當爹的幾年都沒回家,他到底是出差去了,還是不要你們娘倆了,你自己心裡清楚。」
囡囡腳步一頓,一些在高燒中喪失的記憶開始翻滾,眼神霎時有些發直。
重朝臉色大變,急忙伸手去捂囡囡的耳朵,但已經來不及了。
戴興業拔高聲音,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嘲諷道:「你想自欺欺人就繼續這麼下去唄,我就多餘提醒你。」
「就你這潑婦樣,我看你女兒也差不多,壓根不值得同情。」
「你老公八成已經有了聰明的兒子,哪會在意你這個燒傻了的閨女?你最好祈禱他一直別回來,不然他指定是來找你離婚的!到時候我就看你們哭不哭就完事兒了!」
他的語速太快了,囡囡媽媽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偏偏他吐字還很清晰,囡囡猛然被拉回注意力,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媽媽,爸爸真的不要我們了嗎?我同桌沒騙我,我真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
戴興業躲開囡囡媽媽抽過去的根系,樂道:「對頭!你爸不要你個小賠錢貨了!」
破碎而扭曲的畫面短暫閃過,最終融入一片深沉的海洋。
囡囡就像被悶頭敲了一棍,渾身發抖,眼前發黑。
她驚恐地伸出手,在空中亂抓:「媽媽!媽媽!水,好多水!!」
囡囡媽媽臉色大變,顧不上罪魁禍首,撲到女兒身邊,半跪在地上,按著女兒人中給女兒順氣。
「囡囡,寶寶,快呼吸!別怕,媽媽在,快呼吸啊!」
戴興業嘿地一笑,剛想再說幾句,餘光瞥見重朝的身影,當即重重一顫。
不是,這個小白臉怎麼會在這兒?!
剛才這裡明明沒有其他人的啊?
戴興業驚恐萬分,下意識向後退了好幾步。
重朝偏過頭來,那雙淺色的眼睛又一次失去了色彩。
空氣里漸漸彌散起海風的味道,戴興業悽厲地哀嚎一聲,再也顧不上之前的計劃,轉身拔腿就跑。
他頭也不敢回,一路衝進花園,一頭扎進地洞,見重朝沒追上來,才驚魂未定地捶著心口,露出一個遲疑的表情。
不對勁啊……這個重朝怎麼神出鬼沒的?他真的只是普通的超凡者嗎?
……
重朝擔心囡囡的情況,沒有去追戴興業。
他看戴興業跑遠,就收回目光,從背包里掏出濕巾,遞給淚流滿面的囡囡媽媽一張,又蹲下身,取出一張幫囡囡擦眼淚。
「囡囡,出差幾年是很正常的。」
他絞盡腦汁回憶自己看過的短視頻教程,在囡囡懵懂的視線里篤定地說,「你爸爸肯定是出國去熱帶大草原挖煤了,他不是故意不回家,只是太忙了。」
「熱帶大草原信號本來就差,煤礦在地下,信號更糟糕。你爸爸在煤礦里挖煤,肯定沒辦法聯繫你們。」
囡囡似懂非懂地點頭:「所以我不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我爸爸是個礦工?」
重朝道:「你又不是孫悟空,不可能從石頭裡蹦出來,當然有爸爸了。下次你的同學再問你,你就告訴他們,你爸爸在國外挖煤。」
他說著,轉頭向囡囡媽媽求證道,「榕姐,我說的對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剛剛還哭得很難過的單親媽媽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
重朝沒能讀懂她這個表情,索性她馬上就點了點頭,贊同了重朝的說法。
「沒錯,你爸爸是個煤礦工人。」囡囡媽媽語氣奇異,「等他換班了,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