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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正午的陽光照進車裡,多少還是有點熱的。
他偏過頭,問重朝介不介意開窗通風。
坐在副駕駛上的重朝備受他身上香水的困擾,巴不得他通通風呢,聞言立刻搖了搖頭,表示開窗很好。
賀君銘轉頭搖下了車窗。
「砰——」
一聲巨響陡然從前方傳來,周圍的人行道上,爆發出一連串路人的尖叫。
「出車禍了!快叫救護車!」
賀君銘嚇得手一抖,趕緊踩下剎車,抬起頭向前一看,竟是剛才那輛頻頻變道的出租和一輛賓利撞在了一起。
賓利的後備箱和左側車門已經凹了下去,出租的前蓋也已經翹起變形。
重朝噫了一聲:「撞得真狠!」
賀君銘有點意外,但又覺得,就剛才出租司機那行為,不出車禍才是怪事。
他揉了揉額頭,餘光瞥見重朝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嘴角不禁抽了抽。
溫家這個大兒子,還是這麼喜歡多管閒事。
他原本想勸重朝邊上會有別人報警,結果重朝已經把電話撥通了。
賀君銘又不能阻止他做好人好事,只能鬱悶地等重朝打完電話,才繞過事故現場繼續向前行駛。
重朝一臉懵:「等等,賀總,我剛報了警,直接這樣走真的可以嗎?」
賀君銘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又不是肇事人,不一定非要等在那裡。而且現場還那麼多路人也報警了,到時候會有人和警察說明情況的,沒必要留下。」
重朝看了看他,神色淡了些:「哦。」
賀君銘沒有注意到重朝態度的變化,又遇到一個紅燈,忍不住煩躁地吸了口氣。
幾十秒後,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穿過十字路口,往右一拐,路邊一名交警忽然抬起了手。
賀君銘見狀,急踩剎車,在路邊停下。
那位交警走過來,目光往車裡一掃,眉頭微皺。
他鼻子動了動,沉聲道:「你好,麻煩出示一下駕駛執照。」
賀君銘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配合地拿出駕駛證,遞給交警。
交警看了一眼,把證件還給賀君銘,拿出酒精檢測儀:「你吹一下這個,對這裡吹就行。」
「這是查酒駕?」賀君銘頗為震驚,「我沒有喝酒啊!」
交警不置可否:「你吹一下。」
「行吧。」
賀君銘雖然很是無語,但還是老實地過去吹了一下。
儀器上很快顯示出結果,0。
交警有些疑惑,又嗅了嗅:「你再吹一下。」
賀君銘滿臉無語地又吹了下,還是0。
交警更疑惑了:「你車裡一股酒味。」
賀君銘頭疼道:「警察先生,我真的沒喝酒。」
交警想了想,又把目光投到重朝身上。
他還沒開口詢問,一臉尷尬的重朝就低聲說:「那什麼,我老闆他……呃,好像噴了香水。」
交警愣住了,賀君銘也愣住了。
過了幾秒,賀君銘才窘迫地說:「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想起來。我今天用的這款古龍水是模擬紅酒的,後調是有類似的味道。」
交警也挺無奈的,問了賀君銘香水的牌子和款式,搜出來看了看,默默忽略那六位數的價格,沖他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弄錯了,你確實沒有酒駕。」
賀君銘已經沒脾氣了。
他沖交警笑了笑,說沒事,重新回到車上,打火、踩油門,往飯店駛去。
又行駛了幾分鐘,距離飯店只剩一公里多,前方卻忽然出現了施工路段。
看告示,似乎是路段出現了較大的塌陷,這一片都被圍起來休整了,車輛根本不能通行。
賀君銘露出不怎麼意外的疲憊笑容,掉頭選擇繞行。
透過最後一個路口,他們距離飯店終於只剩幾百米距離。
這條路不是主幹道,再加上之前耽誤了太多時間,飯點已經過去,馬路上意外地沒有多少車輛。
順暢地行駛了一段,賀君銘甚至都有點不可思議。
居然沒有發生意外?難道他的倒霉結束了?
賀君銘有些欣喜,減速看了看導航,飯店在馬路對面,他等下得掉頭才能進飯店的停車場。
為了避免附近有人橫穿馬路,賀君銘特意減緩速度,左右來回張望著打過方向盤。
「哎——呦——」
就在他將車調過頭以後,馬路邊上驀然走出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大爺,幾步跨到邁巴赫前方,緩緩躺下,嘴裡發出好痛好痛之類的聲音。
賀君銘:「……呵。」
還是來了。
他就知道,上天不會讓他這麼安靜地停車的。
他看著自己距離老頭至少半米遠的車頭,臉上露出一種堪稱四大皆空的祥和寧靜。
反倒是重朝探出頭,看了看明顯是在碰瓷的老頭,按著已經空蕩蕩的胃,滿臉都是莫名其妙。
「今天是怎麼回事?老天爺都不想讓我吃飯、讓我去填實習資料了嗎?」
「誰知道。」
賀君銘閉了閉眼,倒車遠離那個老頭,一邊防備對方,一邊試著往停車場裡開。
不知道老頭是不是注意到他車上安裝了駕駛記錄儀,在他倒車之後,對方忽然露出非常痛惜的表情,一臉悲傷地從地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