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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啊!
快點去別的地方找人,不要停下來!!
踏。
但腳步聲停下了。
嗚咽的冷風吹進石棺縫隙,雖然沒有帶來污染,卻給計朗帶來了森森寒意。
重朝就在石棺之外幾步的地方,靜靜地站著。
他的臉上帶著一點兒禮貌的笑意,不太像是開心,卻足夠輕柔。
計朗眼前一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一刻,他徹底打消了招攬重朝的想法。
剛重生的時候,他還信心滿滿地做了一番計劃,發誓要讓重朝成為他的追隨者。
雖然重朝的天賦平平無奇,但畢竟是第一個進入了【沉淵海】的超凡者,上輩子也給那幾位存在帶來了不少麻煩。
如果他能成功招攬重朝,一定能得到更多重視。
但他錯了。
重朝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即使是生前作為人的時候,欽天司也更恐怖、更惡毒。
計朗死死攥著匕首,骨節發涼泛白。
他後悔極了。明明他有吞噬特質,又成功祭祀過那些存在,即使招攬不到欽天司也會受到重視,他為什麼非要來招惹這個怪物?
計朗勉強按捺住心神,竭力等待重朝離開。
可重朝就那麼靜靜地站著,表情都沒變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計朗越來越焦慮。
他上下牙開始打架,咔噠咔噠的聲音迴蕩在狹小的石棺里,反覆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精神越來越緊繃。
嗚——嗚——
風還在吹。
終於,一片細小的雪花被卷進石棺里,落在了計朗的手臂上。
剎那間,計朗腦中緊繃的那根弦轟然斷裂。
「啊——!!!」
計朗像野獸般尖聲嚎啕,一把推開石棺的蓋子,瘋了一樣跳出來,舉起匕首,狠狠刺向重朝!
「姓重的,你要殺就殺好了,給我個痛快——!」
重朝眨了眨眼睛,略微一偏頭,避開刀刃,突然握緊拳頭,一拳搗了過去。
正中幻覺的眼睛。
「……嗯?」
結實的觸感讓他一愣,屬於人體的溫度從手指上傳來,被強行構造的夢境霎時碎裂。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重朝呆呆地低下頭,就看到幻覺正捂著眼睛蹲在地上,大聲痛呼著。
「啊?……啊??」
他手足無措地睜大眼睛,滿臉都是震驚和茫然。
「你是活人,不是幻覺?」
下一秒,敲門聲響起,鄰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朝朝,你在家嗎?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大的聲音?」
重朝霍然回頭,手一松,扔下還拎著的外賣紙袋,兩步繞過計朗,跑到門口,打開反鎖,推開防盜門。
「宗哥,我我我、我好像把外賣小哥給打了!」
他驚慌地抓住宗應諭的衣袖,下意識求助。
宗應諭連忙攬住他的肩膀,視線往屋裡一掃。
玄關處,一個裝著衛生紙和餐巾紙的大箱子橫在那裡,基本堵住了正常進出的路,想過去就要跨過箱子。
玄關靠近客廳的位置,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捂著眼睛不停哀嚎。
宗應諭面色不變,先俯身搬開箱子,又攥緊重朝的手腕,幾步走進去,一把打暈了還沒能緩過來的計朗。
撲通一聲悶響,計朗一頭撲倒在地,重朝看得一愣。
「宗、宗哥?」
宗應諭拍拍他的肩,溫聲安撫:「沒事了。我這就打電話給第四醫院,你不要害怕。」
第四醫院?
那不是他們鴻雪市最有名的精神病院嗎?
重朝反應了一下,瞠目結舌:「所、所以這個人不是外賣小哥?他是從四院跑出來的??」
宗應諭面不改色道:「對。今早小區里就張貼了尋人啟事,找的就是他,你沒仔細看嗎?」
重朝沉默兩秒,小聲說:「我還沒起床。」
宗應諭無奈地笑了笑,也沒責備重朝,只是說:「下回不要隨便給別人開門,萬一再遇到這種事就危險了。」
重朝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宗應諭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幾分鐘,一輛救護車就抵達小區樓下,一群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急忙跑上七樓。
他們看起來非常著急,甚至都來不及和重朝道謝,就先衝進屋裡,檢查了一下計朗的情況,給他補了一針鎮定。
兩位護士稍微限制了一下他的肢體,把他放到擔架上,火速抬下了樓。
直到這時候,跟車過來的醫生才抹了把汗,和重朝搭起話來。
他告訴重朝,這個病人叫計朗,是個極度偏執、極具攻擊性的重症患者,之前趁著四院失火偷偷跑出來,到現在已經有一周多了。
「之前我們都很著急,他有過給人傳教不成就傷人的前科,再找不到說不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慘案。」
這位醫生抓住重朝的手,滿臉感激。
「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發現他,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保護了很多人。」
重朝眨了下眼,淺色的瞳孔染上幾分真切的笑意:「不用謝。不過我有個問題。」
醫生:「什麼問題?」
重朝:「之前四院失火,是不是有很多病人趁機逃跑?總感覺最近市里多了不少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