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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慢地向後退去,神色尷尬至極。
漆櫟見狀,嘲諷地笑了三聲,隨手散掉再次凝聚起來的無形利刃。
鄒副主任和兩名研究員臉色又青又白,愈發尷尬。
男研究員沒忍住,悄悄瞪了漆櫟一眼,被漆櫟發現,毫不客氣地回了個白眼。
他頓時氣憤不已,卻又不敢當著宗應諭的面鬧事,只能惱火地轉開目光。
漆櫟就又嘲笑了一聲。
研究所的人開始裝傻,兩位異警面面相覷,也不好胡亂開口。
倒是重朝顯得非常自在,先和宗應諭揮了揮手,又叫了鄒副主任一聲,打破了走廊里的沉默。
他體貼地關懷道:「你們要走了嗎?路上注意安全啊。」
注意安全?!
這是威脅吧?
一定是吧!
鄒副主任原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全黑了,他定定看了重朝十幾秒,猛地轉過身,招呼兩名下屬:「既然人家覺得我們別有用心,太過礙眼,那我們也不用在這裡討人嫌了。走,回所里去!」
兩名研究員連忙應了一聲,瞥過漆櫟,揚起下巴,矜持而又驕傲地跟在鄒副主任身後,向電梯間走去。
快到走廊拐角時,鄒副主任仿佛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回過頭來看了漆櫟一眼。
「年輕人,還是幾年前那種學生樣子更合適你。」他注視著漆櫟,意有所指道,「你這心軟的樣子,可不合適學你姐姐那套。」
「又是染髮又是吊兒郎當的,知道的人明白你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懷念姐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個混混呢。」
「艹!姓鄒的,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漆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一股暴怒就衝上天靈蓋。
「你什麼意思,內涵我姐不是個正派的人?!你是眼睛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我姐一頭紅髮是因為特質偏向火焰方向!」
「拿這種事情來攻擊我姐,你個賤人不得好死!滾!!」
鄒副主任對他的憤怒不以為意,輕笑著道:「這麼暴躁做什麼,我說的可是實——」
「閉上你的嘴。」
重朝冷淡的聲音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
鄒副主任懵了一秒,下意識看過去,就對上一雙瞳孔淺淡到幾乎透明的眼睛。
嘩啦——
有海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有些恍惚地踉蹌兩步,只覺得無形的海浪打來,淋濕了他全身上下。
冷。
似乎有風吹過,他哆嗦兩下,牙齒因為突如其來的寒冷開始打顫。
重朝側過臉,注視著鄒副主任的眼睛。
「死者為大,沒有人教過你這個道理麼?」
海浪的聲音太響亮了,鄒副主任幾乎聽不清重朝的話。
他茫然地問:「什、什麼?」
宗應諭走到重朝身後半步的位置,灰藍色的眼睛裡籠罩著隱約的殺意。
「你們那位所長不是自稱能夠靠占星術預測未來嗎?他有沒有預料到他手下的人會是這種德行?」
「替我和【靈術師】問聲好,就說,他很會管教下屬,不日我會再登門拜訪的。」
【靈術師】……
那不就是他們所長嗎?
又一次聽到宗應諭話里若隱若現的威脅,兩名研究員臉色都很糟糕。
他們暗暗看向副主任,希望領導能站出來說些什麼。
但結果註定讓他們失望了。
鄒副主任只是呆滯了幾秒,就轉過身落荒而逃。
兩名研究員嚇了一跳,也不敢多想,趕緊跟在他身後跑掉了。
漆櫟感覺稍微爽了點,看向重朝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他自己沒覺察到的善意和感激。
重朝想了想,問道:「你姐姐叫漆緣?她加入異管局很久了嗎?」
漆櫟眼神一變,看傻子似的看重朝:「那不然呢?」
重朝:「哦,那具體有多久?兩年有嗎?」
漆櫟:「沒有,一年半左右吧。」
重朝:「這樣啊。那你們是東北人嗎?」
漆櫟無語極了:「你從哪得出的這種離譜結論?我和我姐都是本地人。」
重朝還想再問,漆櫟已經不想繼續回答傻子的問題了,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了句「有事走了」,就甩著手離開了。
重朝眨了眨眼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頭道:「他好像小學生。」
宗應諭笑了一聲。
重朝轉過身,拉住宗應諭的手臂,輕聲問:「你想要處理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宗應諭答道:「已經處理好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都會安安分分的。」
重朝彎起唇笑了笑,瞳孔依然淺淡透明。
「那就好。」他由衷地感慨道,「人是社會動物,我現在開始需要朋友了。希望他們是愛好和平的人,對吧?」
宗應諭低笑一聲,伸手撫了撫重朝的後頸。
「你說的都對。」
……
鄒副主任沒有宗應諭那樣方便的天賦,他急匆匆帶著兩名研究員往回趕,完全沒想到他們所長這會兒已經氣瘋了。
半人半蜘蛛的男人趴在昏暗的房間裡,久不見天日的蒼白皮膚光滑得好像瓷器。
風穿過半開的窗戶,吹動窗簾,少許光線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總算中和了一點室內的陰森。
可男人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猛地撐起身,驚恐地向窗戶那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