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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重朝所凝聚出的意識,是有能力為祂們清除污染的!
一瞬間,隙中火明白了萬千草木之主為什麼會和幼苗合作,也明白了裂星之風被幼苗按住之後,反抗為什麼不是不死不休。
那個年輕的神明,一定是感受到了刀刃的特殊,而幼苗又給予了祂錯誤的暗示,讓祂有了短暫的清醒,以為祂們當中有一個草木之主,就能再出現第二個。
可惜幼苗從來沒打算留下不安定的因素,裂星之風的怨恨完成鎖定,幼苗就直接扯落了對方的權柄。
只剩下一個核心,眷族也被隔離在幻夢境外,裂星之風哪還有復甦的機會?
這個幼苗從來就沒打算對祂們講誠信,只清醒了瞬間的裂星之風被騙的骨頭渣都不剩。
真是蠢貨。
隙中火想冷笑,可祂捫心自問,如果同樣的機會擺在祂面前,祂會不心動嗎?
那可是清理信仰污染的機會!
祂沉默著躲開重朝劈來的利刃,心神劇烈的震動令祂渾身火焰都在亂晃。
「為什麼?來自渺小意識的刀,為什麼?」
祂的聲音充滿了困惑,連動作也變得遲緩。
信仰的污染根深蒂固,祂們這些偉大存在花了數萬年都毫無辦法,為什麼這顆星球上弱小的人類卻能做到。
重朝沒有回答。
他不指望被信仰浸透的外神明白什麼叫無神論。
他只是抬起眼睛,掀起一陣暗流,迅速拉進與隙中火的距離。
亮銀色的刀刃反射著絢爛的色彩,奇異的光自海洋深處噴涌而來。
隙中火向後一閃,卻未能快過同樣由光組成的色彩。
濃郁的顏色在海中炸開,隙中火被光芒擊中的地方瞬間熄滅,仿佛山石的軀體也隨之消融。
靈魂與權柄融化的痛苦讓祂低哼一聲,驟然理解了當初無光之夜被重朝狙擊的慘烈。
難言的驚怒從祂心中炸開。
「這種權柄掌控力度——你根本不是幼苗!」
重朝笑了一聲,絢爛的光再度亮起。
「我也從沒說我是啊。」他這樣回答。
無邊陰影隨著光的出現而凝聚,伴隨著水流,沖向隙中火。
隙中火加快了躲閃速度,但在儀式的籠罩與怨恨的影響下,祂消失又重新勾勒的速度越來越慢——
無論是力量也好、權柄也好,祂的消耗越來越大,在這布滿靈源的地方,甚至無法得到一丁點補充,情況只能越來越糟。
重朝謹慎地控制著揮刀的速度,配合著一道道亮起的光,逐步扯落祂的權柄。
鈍刀子割肉的壓迫感和痛苦感讓隙中火瘋狂嚎叫起來,尖利的聲音一度引起幻夢境與現實的雙重動盪。
但重朝依然沒有改變步調。
哪怕這麼做會讓隙中火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壞,甚至有可能給隙中火可趁之機,他也不像對裂星之風那樣,給隙中火一個痛快。
隙中火明白祂想做什麼,憤怒與不甘緩慢升起,最終與沉淵海中無處不在的污染一起侵蝕了祂的理智。
祂嘶嚎一聲,放棄對抗無主的信仰,甚至主動吸收了它們!
剎那間,幽深的海底亮起了巨大的橙色火光,那火焰無窮無盡,卻照不亮一丁點黑暗。
重朝毫不意外地握緊長刀,揚聲道:「宗應諭,無光之夜的核心!」
……
天空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日夜在短時間內轉換了許多回。
人類抬頭仰望,並沒有看到本該存在的太陽。
天空似乎被什麼東西罩起來了,會出現日夜現象不過是某種偉力的影響。
隨著光明與黑夜的轉換,凜冽的風充斥了天地之間。
暴雨隨之而來,在它不該出現的季節持續了十幾分鐘,就轉化成了漫天的飛雪。
氣溫劇烈下降,即便天空轉換到白日,刺骨的寒冷依然沒有任何減緩。
在本就是冬天的半球還好,沒有覺醒的普通人都穿著厚衣服,是夏季的半球就開始痛苦了。
仿佛天災席捲而來,世界在短短几個小時裡就出現了凍土化的跡象。
有些超凡者自己都不太扛得住,不想管普通人死活,然而當他們丟下普通人離開,就會發現自身的靈源在快速流失。
為什麼會這樣?
很多人說不出答案,但內心卻隱隱有一個猜測。
或許,他們這裡出現了一個可以與傳說神話媲美的存在。
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很關心人類。
被迫回到普通人身邊扶起他們的超凡者想,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對方會徹底收拾這個爛攤子?
……
不該凝聚的信仰穿過幻夢境,飄忽地湧向重朝。
他向後退了兩步,避開這些急切尋找吸納者的信仰。
因為他不曾被污染,受到信仰控制隙中火又來者不拒,這份危險的「力量」自然就被隙中火接收。
隙中火發出痛苦又滿意的嘶吼,重朝冷靜地看著祂那一雙雙越顯狂暴的眼睛,舉起長刀,橫在身前。
他不意外這個情形。
或者說,就是因為預料到現實中出現異象,一定會有人類——尤其是龍國以外某些地方的人類——莫名其妙產生信仰,他才一定要把兩名實力最強的外神全部拉入幻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