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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聶錫也不在意,只是望著原處忙忙碌碌抱著材料和文件奔走的研究員們,神色格外安寧。
「我看不到未來的畫面了。」他說,「一開始我很不適應,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但時間久了,我習慣了,反而覺得很不錯。」
不需要考慮那些久遠的未來,不需要懷疑自己的每次解讀,人生變得平靜又安生。
「但我始終不明白,我這輩子為什麼會展現出異化種的形象,宗應諭又為什麼要暫時限制我的行動?而現在……那位又為什麼要封鎖我的能力?」
難道他無法出面掌控研究所的局面、無法預知未來,對大家而言竟是一件好事嗎?
沈湛的笑容更微妙了。
這是個好問題,但他無法開口回答。
「重生是要付出代價的。」沈湛道,「你覺得你的代價是什麼?」
聶錫皺眉:「難道是我的特質?可是……」
當然不是。
沈湛注視著他,那種眼神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禁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哈。」牆角處,有什麼細小的昆蟲飛快爬走,沈湛笑出聲來,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語氣說道,「繼續保持這副樣子吧,一定有很多人樂於見到你的反應。」
聶錫茫然:「……啊??」
……
「……根據我們探知的情報,靈術師聶錫轉變為異化種形態,很可能也和欽天司有關。」
「如今超凡者、普通人和異化種和平相處,四處風平浪靜,欽天司的信徒沈湛不知道在暗中做什麼,我們合理懷疑,他們想借這個機會收割信仰。」
跪在儀式陣法中,副主教江萊侃侃而談。
「我詢問過相關人員,最初災變的時候,研究所和上輩子一樣,依然和不少轉變為異化種狀態的超凡者簽訂了合約,以治療為名進行研究。沈湛似乎沒有阻止這一行為。」
但沈湛重生以後還保留著上輩子的記憶,從他堅持說異化種只是人類進化的一個環節就可見一斑。
江萊道:「既然他有記憶,清楚異化種和超凡者本質相同,那他沒有阻止研究所做研究,肯定別有所圖。」
而沈湛幾乎無法控制對欽天司的狂熱崇拜,足以說明他確實是重朝的信徒。
「他被欽天司污染了。」江萊篤定道,「作為狂信徒,他所做的一切必然對欽天司有好處。會使用這麼迂迴的手段,在重要時刻公布異化種的真相,他的目的肯定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為欽天司收割信仰!
江萊躬了躬身,恭敬道:「欽天司不了解主的威能,也不明白主的寬容。他在畏懼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隱瞞他的本體所在,想要偷偷獲取信仰。」
「這是我所知的所有事情,我熱切地期盼,偉大的主能給予您最虔誠的信徒些許指引。」
儀式安靜運轉片刻,朦朧的光從陣法上亮起。
江萊精神一振,果然很快就聽到了裂星奏響之風的聲音。
「真是熟悉的手段啊。曾幾何時,我也如此過。」
「祂何時才能明白,這些都是不必要的掙扎?」
「理智不過是一瞬間的意外,混亂、嬗變與感染才是宇宙的永恆。」
「我的信徒,我的眷族,你做的很好。」祂如此誇讚道。
江萊受寵若驚,身體躬得更深。
裂星奏響之風繼續道:「我在你的意識里感受到了祂的力量。混雜在其中的信仰雖然微弱,卻如黑暗中的燈火般鮮明。」
「去吧,我的信徒,我的眷族。」
「祂已開始修補脆弱的靈魂,但祂的本體不在沉淵海。陰影、黑暗並未返回這樣的觸感。」
「去為我尋找祂的本體,找到接近祂的機會,我將帶祂領略永恆。」
江萊虔誠叩首:「謹遵您的神諭。」
第152章 風雪載途(27)
清湖麗園的詭變物格外多,逐光人協會的成員清理了很久,重朝他們小隊更是把一天的時間都搭進去了。
下午四點半,大家終於完成了清理工作,將匯聚的靈源疏散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返回市區。
「好累。這應該是災變之後,咱們處理過的第二起大型畸變事件吧?」
「應該?官方以前控制的挺好的,到咱們這邊的委託,規模和性質都比較溫和。」
「規模溫和是個什麼形容……」
「哎呀你意會一下唄。反正就是,這個災變帶來的變化挺大的,但過程意外的溫柔,和電影裡演的那種一點都不一樣。」
「倒也是……這個災變,官方那邊雖然叫災變,但我感覺其實叫進化更合適一些。」
大家拍拍身上的雪花,一邊聊天,一邊把大型儀器往車上搬。
重朝他們稍微搭了把手,就被趕到一旁去休息。
三人也沒客氣,找了個可以避雪的地方,坐在屋檐下等待車隊出發。
這地方連出租都打不到,他們可不想再走回去。
漆櫟扼腕道:「早知道就掃幾輛共享單車了,可惜來的時候沒想起來。」
那時候他腦子還混亂著,重朝說要走路,他就稀里糊塗跟上了。
夏瑾嘆了口氣,看了看眼前有說有笑的前輩們,又看了看手機。
論壇里那個委託帖還掛著正在進行中的字樣,詳情那一欄「以防出現意外」的描述那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