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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透光帶的海水,明亮,卻足夠寂靜。
但現在,這雙眼睛覆蓋上一層濃郁的墨色,瞳孔外圈轉為幽深的墨藍。
就像是深海之下的暗流,無聲無息,卻異常兇險。
重瞳。
賀君銘臉上瞬間失去血色,一把扶住門框才沒摔倒。
「原來是只雜魚。」
宗應諭低頭看了一眼,語氣里沒有絲毫嘲諷。
他平鋪直敘道,「不要擋路,讓開。」
賀君銘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宗應諭泰然自若地跨過他,拿起重朝落在椅子上的電腦包,轉身走出包廂。
賀君銘沒有再出聲。
他看到海水從四面八方流下,淹沒了整個走廊。
陰影在四處遊動,牆壁上的掛畫開始扭曲。
景物生出重影,所有色彩愈發艷麗,過高的飽和度讓他一陣噁心。
賀君銘呼吸變得困難,冷汗順著後背打濕了衣服,整個人如墜噩夢中。
「哦,差點兒忘了。你還有用,得讓人把你帶走。」
他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擁有重瞳的男人去而復返。
對方俯身凝視他幾秒,唇角緩緩揚起。
「這裡有人暈倒了!附近有醫生嗎?快來看看病人!」
拔高的話音還未落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就從附近包廂跑了出來,將他圍在中央。
賀君銘瞳孔散大,想要高聲求救,但下一秒,他脖頸一疼,就跌入無邊的深海。
……
……
宗應諭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上的重朝偏過頭來,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
他坐下,卻沒有馬上系安全帶,反而抬起右手,搭在心口,向著重朝微微垂下了頭。
重朝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驀然笑起來。
「你真好看。」
宗應諭跟著笑起來:「您喜歡就好。」
重朝伸手摸了摸他的重瞳,眸光微動:「我很喜歡。」
宗應諭唇邊笑意加深:「請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很快就能跟隨在您身邊。」
重朝眨了眨眼:「你不是一直在嗎?」
宗應諭沒有再回答。
墨色從他的瞳孔中褪去,他的手緩緩放下,神色逐漸變回重朝平日所見的溫柔。
他直起身,自然而然地問:「朝朝,你有沒有考慮換一個實習公司?」
重朝愣了下:「……啊??」
宗應諭:「我剛才下來的時候,聽人說你那個新老闆突然發病暈倒了,幸虧周圍有幾個醫生在聚餐,才及時給他做了急救。」
他頓了頓,頗有幾分意味深長地說,「他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
重朝:「……」
不是,所以新老闆還真的有病,是嗎??
……
石見青飯吃到一半,忽然收到朋友發來的消息。
他低頭看了眼,不耐煩道:「要死呀,飯都快吃完了,才說找不到路,他怎麼不乾脆過來嗦骨頭算了!」
但他罵是罵,手上還是很誠實地給朋友發了定位。
朋友們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性格,也沒笑話他,只嘻嘻哈哈調侃起那個找不到路的傻蛋。
手機又響了一聲,石見青掃了一眼,表情霎時凝固。
【二傻子:見青,這個不是你男朋友嗎?他怎麼和別人在一塊,好像還和人吵起來了。】
朋友發來兩張照片,石見青放下筷子,點開一看,被拍的人赫然是他喜歡了十年的賀君銘。
在賀君銘身邊,還坐了個長相俊美的青年,賀君銘一邊為青年夾菜,一邊偏頭說著什麼。
他只看了一眼,血壓瞬間就飈了上去。
「艹!!」
這不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雜種大哥嗎?!
這兩個人居然有聯繫?
石見青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捧著手機,滿臉混亂。
他的朋友們見他表情不對,圍過來一看,有認識重朝的,當場破口大罵。
「我靠,見青,這雜種也太不要臉了吧,居然刻意接近你男朋友!」
「這倆人以前有交集嗎?見鬼,他們坐的好近,不會已經勾搭上了吧!」
「怎麼還有兩男爭一男的場面,好他媽的離譜!」
「這兩個人是不是就在附近?要不然去看一下,萬一是誤會呢?」
其他朋友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兩個人都湊到一起說悄悄話了,還能有什麼誤會?
那個朋友一攤手:「這雜種不是離家出走了兩年嗎?萬一他們是在商量怎麼報復見青家呢。」
大家紛紛對他翻白眼,覺得他安慰都不知道安慰點好的。
石見青終於回過神來,臉色白得厲害。
他咬了咬牙,惱怒道:「我就說那個雜種為什麼能躲兩年,原來他們真的有接觸!」
想當初那雜種剛被找回來,還信誓旦旦說不會接近他喜歡的人,他居然還信了,真是太蠢了!
「那時候他直接搬到學校去住,該不會是為了方便勾引君銘吧?!」
滿腦子只有賀君銘的石見青越想越覺得就是這回事,氣得眼眶一下就紅了。
他的朋友們義憤填膺,立刻向二傻問了地址,也不吃飯了,直接掛了帳,氣勢洶洶沖向海鮮館。
可惜重朝和賀君銘一個回家了,一個被「送往醫院」了,那間包廂里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