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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還是受到了影響,是靠重朝的力量強行鎮壓,才保持了身為人的狀態。
但他畢竟經歷了半眷族化的過程,於是在重朝力量的指引下,他自然而然轉變成了重朝的所有物。
對於這個轉變,宗應諭非常滿意。
他的力量與重朝的力量交織,屬於他的就是屬於重朝的,自有之物自然不會感染自身。
他很喜歡這個結果,不想改變這個狀態。
然而,當世界不得不倒轉時間之時,他屬於人的那一部分靈魂隨之倒流,被權柄浸染的那一部分則停留在了原地——
神明,本就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未來,祂們身上的時間無法被扭轉。
靈魂的分裂打破了他穩定的信徒狀態,即使現在還沒有明顯的副作用,但他們都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
況且他也不想辜負重朝從計劃時間倒流起,就苦心孤詣為他想出的辦法。
宗應諭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會儘快吸收本源核心裡的力量,儘快恢復整體。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只要你還需要我。」
重朝銀色的瞳孔轉為清澈的琥珀色,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宗應諭,一下子沒想明白宗應諭這野心滿滿的發言是怎麼回事。
但他很快就點了點頭,回應道:「宗哥,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能食言。」
宗應諭笑了起來,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的耳垂。
周圍的黑暗不斷翻滾,吞沒了視野可見的大部分範圍,宗應諭看不清重朝現在的表情。
但是,指尖的那點溫熱讓他內心柔軟萬分,仿佛氣泡水在咕嘟嘟上浮。
「好,我不食言。」宗應諭下意識捻了捻指尖,「就像你承諾過我一樣,我也承諾你,我將永遠追隨在你的身邊。」
直到有一天他也像無光之夜那樣被擊潰、被撕扯,徹底隕落。
重朝一無所覺,也笑起來:「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第160章 風雪載途(35)
重朝和宗應諭現在所在的位置離迷宮不遠,他們加快了向下行進的速度,很快就接近階梯底部。
翻湧的黑暗中有無生命的物體緩慢運作,遠在山脈之中的江萊感受到奇物傳遞而來的訊息,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並未入睡,所以及時接收到了消息,因此更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從接到少數幾個沒被抓到的眼線的情報後,江萊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諸多疑問在他的腦中盤旋,他卻得不到答案。
為什麼梁琤安去見過沈湛以後,沈湛突然就對失去了預言能力的靈術師聶錫動手?
為什麼那個一直在暗處行動的女人又會突然出現,不顧一切地追殺聶錫?
欽天司又為什麼突然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到底是沈湛研究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欽天司覺得受到了威脅,才會突然做出這麼大動作,還是聶錫身上有什麼特殊之處,但他們以前沒有發現?
梁琤安到底和沈湛談了什麼,才會刺激到他們?
隱約覺得這件事非常重要,江萊在反覆掂量之後,嘗試啟動儀式,試圖從全知全能的神明那裡獲取答案。
但讓他萬分意外的是,平時用起來只是稍微有些費力的儀式,今天竟完全沒有反應,就好像整個對外聯通的渠道都已經被特意截斷了一樣。
難道欽天司已經發現地宮中那塊東西的用途了?
江萊臉色極其難看,有些神經質地咬了咬指甲,思索片刻,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不、不對。
如果欽天司已經發現地宮中有針對他和宗應諭布置下的手段,那為了保證順利獲取信仰、繼續存活下去,他必然立刻從地宮中折返。
也就是說,欽天司很可能只是確定了地宮裡有東西,但他要麼以為這個東西威脅性不大,要麼以為這個東西必須馬上處理掉才能保證他吸收信仰的計劃順利。
所以呢?
這還是無法解釋欽天司和信徒反應為什麼如此奇怪。
江萊想不到答案,又聯繫不上全知全能的外神,即便內心再不情願,也只能去找主教商議。
自知受到懷疑的主教這段時間完全放手了教會的安排工作,此刻正在悠閒地養花。
聽到江萊的問題,她的眸中閃過一道暗光。
「你再仔細說一遍他們傳回來的情報,一點細節也不要錯過。」她嚴肅地說。
江萊這次倒是沒有不滿的,馬上把收到的情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主教若有所思,回房間裡取了紙筆出來,和江萊一起分析沈湛行為背後的邏輯。
「我們的線人死傷不少,寄生的手段也無法再用,如今無法確定梁琤平去找沈湛的目的。」
主教寫了幾個關鍵詞,凝視著不大的白紙,心臟在劇烈跳動。
「但從她離開的神態看,她一定得到了某種出乎她預料,並且非常不妙的答案。」
江萊相當贊同這一點,點頭道:「我會調動一些力量去打聽這件事的。」
主教立刻提點道:「要加派人手。她的目的、他們說了什麼很重要。沈湛突然對靈術師翻臉,是在梁琤安離開之後,他這個動作必然和談話有關。」
前段時間,他們接到聶錫失去預言能力的情報時,就知道此前一直不在人前露面的聶錫終於得到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