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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混蛋,這路上開什麼遠光燈!都瞎嗎!」在開車的獄寺隼人啐了一句,隨後壓低了聲音帶著歉意輕聲詢問,「夫人被照醒了嗎?」
沢田綱吉說過讓獄寺他們不要改變對東雲茜的稱呼。
除去照顧東雲茜的想法之外,也考慮了他們的感受。
東雲茜算是大家一起看著長大的,想起也是鄰家小女兒的形象,對著這樣的她用上尊稱,雙方都會彆扭。
可獄寺這人,無論私下還是對外,對他的稱呼都是「十代目」。
在獄寺察覺到他願意接受這段婚姻並非告知他們的那樣,是自身對東雲茜就抱有難以言喻的感情存在,獄寺會主動改變對東雲茜的稱呼也不奇怪。
換作以前,沢田綱吉可能會再提醒一下。
但現在,倒也沒這個必要,能有人自願這麼喊,讓她提前習慣也挺好的。
反正獄寺認定的事情,就算東雲茜整天揪著他說破了天,獄寺也不會改口的。
「還睡著。」沢田綱吉輕聲回應。
東雲茜睡是睡著了,就是睡得不舒服,呼吸有些快,身體發冷。
就算車裡打了暖空調,沢田綱吉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還是瑟縮成一團。
「沢田先生,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副駕駛的東雲忍也回頭小聲說道,「若不是沢田先生,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小姐生病的事情……」
「有區別嗎?我們夫人都燒成這樣了,忍先生不還是要帶她回東雲組嗎?」東雲忍的話還沒說完,獄寺隼人先陰陽怪氣了起來,「忍先生要是真關心我們夫人,不是該立馬送她去醫院嗎?你怕是只覺得我們夫人病得不是時候!小小的感冒發燒也不用擔心……」
為了不吵醒東雲茜,獄寺隼人的聲音很克制,也忍著沒發脾氣,或是直接和東雲忍吵起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小姐自己走回組內,並讓眾人看到,才算告一段落。」
「忍先生,我不知道要是今天坐在這裡的是東雲組長,他是否也會和你說出一樣的話。」獄寺隼人的字句明顯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你讓一個可能因為被嚇到生病的小姑娘,一定要在這樣的雨夜回家,就是為了向手下證明她勇敢無畏,遇事不驚,有當家做主的能力?你是不是還想讓外界知道,就算遇到了那樣糟糕的情況,她也能一人處理一切?」
「獄寺先生明明知道要這麼做的原因。」
「……」
東雲忍的聲音裡帶了些笑意,獄寺隼人卻扭頭「切」了一聲。
當時在停車場,東雲忍沒有做任何解釋,只說今天一定要回去。
最後還是東雲茜也執意要回去,獄寺才在沢田綱吉點頭後開的車。
這「一定」的理由想來也就這麼一些,獄寺隼人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覺得對東雲茜太過苛刻。
「若是組長在這裡,他也會這麼要求的。」東雲忍認真回答起獄寺隼人的問題,「讓外人知道小姐懼怕這些,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甚至可能更加頻繁。東雲家的繼承人對外不能有弱點。組長在小少爺遇害的那晚,也是自己回到了東雲組,未讓任何人看到他崩潰哭泣的模樣。」
末了,東雲忍還回頭看向了沢田綱吉,提醒了一聲:「沢田先生,私下裡你想怎麼寵著小姐都行。可在東雲組,小姐是下一任組長,她還沒把這個身份坐穩……」
「若頭,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愛護自己的妻子。」一直沒有出聲的沢田綱吉聲音冷冷的,「我沒有給你擺臉色或是生氣,只因為回來是茜自己的要求,並非我認同你的辯駁。」
沢田綱吉一直沒端過架子,東雲忍也未見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
「還有,茜是東雲組的下一任組長,和她是我的妻子,是彭格列家族的首領夫人,這兩件事沒有衝突。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旁人發表意見。」
「……我知道了。」
在巨大的無形壓力下,東雲忍只能謙卑低頭。
◇
東雲茜被沢田綱吉喚醒的時候,已經快到東雲老宅了。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她在下車之前猛拍了兩下臉頰,又隨手給自己扎了一個高馬尾。
因外面還下著大雨,車停在院子裡後,給她開門撐傘的是早就等候在這裡的若頭補佐。
雖起身的時候有些頭重腳輕,東雲茜還是走到了正屋門前,在聽完走在她後方的若頭說會按她的要求妥善處理今天的事情,才轉身說要回房休息。
沢田綱吉也是等到了此刻,才把一直拿在手中的外套重新披在了東雲茜的肩頭,支撐著快到極限的她往房間的方向走。
在從套廊離開後,沢田綱吉一彎腰,直接橫抱起了東雲茜。
「沢田哥?不是說好……」
本就強撐著精神的東雲茜被他的舉動一驚。
「沒人。」沢田綱吉回了一句,「你睡吧,一切有我。」
生病的東雲茜本就嗜睡,剛才也是被硬叫醒強撐到現在的。
只要她放鬆下來,不是太惡劣的環境都能睡著。
所以在她聽到這句話後,一下心安,在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前就在沢田綱吉的懷裡睡了過去。
◇
這一夜,沢田綱吉都守在東雲茜身側。
他在天要亮的時候才眯了一會,直到清晨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