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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那個善於經商的母親一樣,越溪明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
時間一晃而過,城市漸漸步入了寒冷的冬天。太陽藏在厚重的雲層里,像只沒電的取暖器,給不了多少熱度。
因此喧鬧的、時時刻刻冒著滾滾熱氣的小吃街就成了一個好去處。
越溪明還是提前十分鐘,卻發現喬漾到得比自己還早。
她穿著淺粉色的短款大衣,裙子只比衣服長一點,正好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看著就美麗「凍人」。
她早早地瞧見越溪明,衝著她招手還不夠,又一路小跑過來。
她無比自然地貼著越溪明走,語氣輕快:「我們現在去哪裡呀。」
這應該是面對明溪月的態度。
越溪明微微偏頭,嗅到了好聞的香水味,是溫暖清甜的果香。現著副
她視線從喬漾飽滿的唇瓣上掠過,暗自感嘆——
哦,喬喬還特意畫了淡妝。
她之前和自己見面的時候連口紅都懶得抹,十分敷衍。
越溪明給自己的帳本上添了一筆。
兩人的手不經意間觸碰了一下,她不禁微微蹙眉,很自然地把喬漾的手塞自己衣兜里捂住取暖。
喬漾像是受驚的小兔,當即低頭羞澀地開口:「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呀。」
仔細一聽,連聲音的甜度都拿捏得很刻意。
「……」
越溪明無言片刻,硬邦邦地回:「沒事。」
她熟門熟路地往小吃街走:「現在還早,先吃點東西暖暖,然後我們去市一中逛一逛。」
喬漾連連點頭,乖巧地跟在越溪明身邊,像個粉紅色的毛絨掛件。
凡是有學校的地方總有條小吃街,哪怕是極其有名的市一中也不例外。
這裡是一中學生的「聖地」,青春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吃街從前到後被塞得滿滿當當。
小到推車上烤成的雞腿,煎餅等等。大到座無虛席的冒菜館,人還沒走近、先聞見味兒的燒烤店。
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越溪明找了家熟悉的老店:「孜然牛肉餅要吃嗎?」
這家的餅皮酥軟,裡面塞滿孜然和洋蔥炒的牛肉,份量特別足。她記得喬漾以前很愛吃,每次要買兩個。
可是喬漾靦腆的搖頭:「太多了,我吃不完。」
越溪明又換了一家,烤得油光蹭亮的脆皮手槍腿。
喬漾依舊搖頭:「有點油膩呢。」
她像是怕自己拒絕太多次,給人印象不好,連忙說道:「我吃一串關東煮就可以了。」
一串,這又是在裝哪門子矜持?越溪明根本不信。
但她還是帶著喬漾往關東煮那邊走,只是店還沒到,喬漾先停下了腳步。
旁邊是一家賣土豆泥的小攤。
土豆泥壓得綿軟絲滑,再舀一大勺肉醬攪拌均勻,聞著很香。
喬漾這下不裝了,直勾勾地望著,又轉頭巴巴地看越溪明。
越溪明直接道:「老闆,來碗土豆泥。」
喬漾趕緊補充:「要兩份,裝一起。」
很快熱氣騰騰的土豆泥裝好,她迫不及防地舀了一勺吃,兩三口下去才想起身邊還站著個人。
她抬頭,發現越溪明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於是絞盡腦汁地試圖為剛才的行為找補。
喬漾滿臉確信:「真的很香,忍不住點了兩份,吃完我可能就吃不下晚飯了。」
越溪明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帶著喬漾來到一中門口。
周末的校園對於外來人員管理得並不嚴,她證明自己是往屆學生後就被保安放了進去。
一進校門就是寬闊的林蔭道,教學樓依然如舊,有刻苦的學生正在窗邊背單詞。
恍惚間,越溪明仿佛又回到校園時期,喬漾帶她溜出校門買吃的,又匆匆趕回去上晚自習。
就在這時,喬漾甜甜地開口:「你對我真好,不像越溪明。」
回憶被打斷,越溪明也隨之回到了顯示,她目不轉睛地看向喬漾,想知道這張小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喬漾咽下一勺土豆泥,哀傷道:「她喜怒無常、薄情寡義,把我追到手後就常常冷落我。」
「我只能坐在豪車上哭,孤獨地吃兩份冰淇淋。」
越溪明保持微笑,提醒道:「你現在也一個人吃兩份土豆泥。」
「是的,可現在的我只能在自行車后座上吃了。」說完喬漾又舀了一大勺,吃得腮幫子鼓鼓。
其實老闆有拿兩個勺子,但她完全沒有要分享的意思。
越溪明笑而不語,在心裡默默地記一筆。
兩人登上石階,走進主教學樓里,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只不過時過境遷,眼下畢業後重走這條路,已經是另一番心境了。
越溪明餘光掃過正在專心吃土豆泥的喬漾,當初的她絕對不會想到未來有一天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走廊兩邊貼著學校的簡介、各種榮譽證書,她簡單地掃了眼,不打算多停留。
可衣袖忽地一沉,喬漾又停下了腳步。
她面前是優秀校友列表,有名字有照片,其中一個眉目精緻,嘴角微微揚起一點,看上去特別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