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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今天特意多開了一些路,去一家距離稍遠但口味很好的餐廳,他還提前預定了那家的舒芙蕾和焦糖泡芙塔。雖然嘴上沒提到這個意思,好像只是普通吃頓午飯,但給虞音慶祝了一下從今天開始的新生活。虞音心底縈繞的那一絲感傷也被甜品的甜美沖淡了。
飯後回到家,江夜把面具拿了出來。
面具是細密絨毛材質,毛毛被染成淺藍色,頭頂還有兩隻不太大的、兔耳形狀的耳朵。是長得像藍色兔子的小怪物,很可愛。
「……不能再凶一點嗎?」虞音說。
江夜心想你就是這麼可愛啊,嘴上說道:「太兇了會嚇到觀眾的,能擋住老婆的臉就好啦。」
虞音:……都看捉鬼直播了,會那麼容易被一個面具嚇到嗎。你有些粉絲甚至用直播里出現的鬼怪當頭像,還一個比一個重口,長得稍微有點人樣的鬼怪都看不上。
唔,算了,面具做得再嚇人自己也看不見,都是江夜在看,就照他喜歡的來吧。
「那好吧,」虞音妥協了,「為了觀眾的眼睛考慮。」
中午休息了一會,下午虞音就去民宗局報到了。
他跟江夜同一個待遇,可以不用每天過去打卡上下班,但必須響應局裡的召集令。考慮到他的情況,領導已經允諾,會安排他和江夜固定一組,兩個人一起出外勤。
正好民宗局也通知他,幫他聯絡的那個催眠師已從外地抵達。並不是普通催眠師,而是系統內部人員、有相應能力的異能者。
江夜開車送他去民宗局,路上,虞音把自己身上有一種免疫鬼怪的奇特「祝福」的事跟他說了。
「真的是我給你的祝福嗎?」江夜想不起來,「那老婆你就當是我給的吧。」
——不這麼想的話,他可又要吃一大缸醋了。
不過在看到掛在虞家電視牆上的那個「裝飾品」眼球時,他確實拉著虞音進屋仔細檢查了一番,老婆身體裡絕對沒有他人的靈異氣息,只有他的。
進了民宗局,催眠師已經在特事處的小會議室里等待了。
江夜留在外面,虞音獨自進去。
「請坐。」
催眠師是一位黑色捲髮氣質優雅的女子,虞音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錢局跟我說過你的情況,我明白該怎麼做。接下來,請你放鬆下來,配合我的話語,記住我是值得信任的。」女子道。
「好。」虞音選擇加入民宗局,當然也相信民宗局給他約的催眠師。
「嗯,不說廢話,那我們就開始吧。」催眠師抬起手,指尖拎著的一根銀色表鏈下,懷表以一種特定頻率左右搖擺,伴隨著指針的滴答聲,她的語聲變得縹緲空靈,「現在,放輕鬆,看著懷表。鬆弛你的身體,放空你的思緒,聽我說話。你感覺你在向下墜落,墜落,閉上眼睛……」
懷表從她指間墜落,虞音沒聽見落地的聲響,他已經閉上眼睛,陷入似夢非夢的境地中。
……
虞音醒來時,臉頰上是濕的。
他好像又看到了城市裡遊蕩著巨型玩偶和怪獸道具的末日景象,那支由奇形怪狀的怪獸所組成的隊伍離他腳下的大樓更近了。
催眠師看著他,微笑道:「已經結束了,那條心理暗示已經寫在你的潛意識裡了。除了公事,我再額外送你一條信息吧,你似乎在意識深處看到了什麼,在催眠過程中,一直重複著兩句話——『都死了』,還有,『還給我』。」
「還給我?把誰?」虞音脫口而出。
催眠師眼神玩味:「下意識就覺得不是東西,是個人?」
「……嗯,」虞音想了想說,「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特別在乎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人。」
「原來如此。」
「你能再為我催眠一次嗎?那應該是我遺失的記憶,我想找回來。」
「不能哦。」催眠師搖搖頭,「現在已經是極限了,你最好自己慢慢找回,強求會損害你的大腦。」
「好吧,謝謝。」虞音遺憾。
從小會議室走出來,等在外面的江夜迎上來,牽住他的手。
看到他神思不屬、有點恍惚的樣子,江夜問道:「老婆怎麼啦?催眠還好嗎?」
「催眠很順利,就是有點累了。」虞音說。
「那老婆在家休息吧,今晚還是我一個人直播。」
「不,不行,我回家歇一歇,到傍晚就會好了。」今天是第一次跟著江夜去直播,虞音期待好幾天了,怎麼可能放棄。
「那好吧,我們先回家。」
回到家裡,虞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徑直來到書房,坐在書桌前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下「還給我」。
寫得很順手,順手得過了頭,一筆一划都像是形成了肌肉記憶,仿佛曾經寫過很多很多遍,幾百幾千幾萬遍,「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寫了一會兒,虞音停了下來,看著寫滿的紙面發呆。不對,紙不該是這種紙,筆也不該是這種筆。
「老婆你在幹什麼?」江夜跟過來,疑惑道,「誰借了老婆的東西沒還?」
「沒有,突然想練字。」
「真的嗎。」江夜又往紙上看了一眼。虞音的字要比他好上很多,在學生時代還練過書法,字是很工整秀氣的。紙上那三個字一開始還端端正正,後面寫得急了,潦草起來,許多個大大小小的「還給我」在紙面上擠在一起,雜亂如草,隱約透出了一股……癲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