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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虞音接話說,「那個應該是遊樂園的怪獸道具吧,還是破損廢棄的,少了隻眼睛。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放在荒地里。一開始光線有點黑,我沒看清楚是什麼,還挺恐怖的,追著我跑。我跑了一會兒就跑不動了,摔了一跤被它追上,靠近了才發現是只缺了一個眼睛的玩偶。荒地里黑漆漆的,那個遙控玩偶的人也不知道躲在哪裡,我叫他別惡作劇了他不聽,一直追著我不放,我一氣之下,就把玩偶撕壞了。」
虞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非要大晚上跑出去。你回來的時候,渾身都被虛汗浸濕了,整個人也恍恍惚惚的,最後還因為感染風寒大病一場。那幾個小孩後來也被大人找回來了,都沒事,在外面貪玩忘了時間,反而是你這麼大的人了,還把自己折騰病了。」
江夜:「……」
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巨大的震駭,讓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充氣玩偶?遊樂場的怪獸道具?
——怎麼可能是道具?!
用紅繩掛在牆面的怪物眼球上,散發著森冷的靈異力量,能夠震懾一切弱小鬼怪。
他聞得出來,而且聞得很清楚。寄宿在他手機里的蒼白眼球也在興奮地躁動,它好想、好想把牆上的那玩意給吞了啊!
江夜想起了在怪談世界的東郊,曠野里遊蕩著一頭凶獸。已經死去的「獵人」曾經對它展開狩獵,被它逃走了,但「獵人」也成功挖去了它的一隻眼睛,用眼球製作了靈異手機。——後來靈異手機幾經易手,輾轉落到了他的手裡。之後還有其他人動過這頭凶獸的主意,但它雖然少了隻眼睛,卻也變得愈加狡猾,不那麼容易獵殺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東郊曠野中的凶獸不見了。有人說它被「遊俠」擊殺了,也有人說它從空間裂縫裡偷渡進了現實。作為怪談世界裡的一頭孤狼,很多消息江夜知道得並不是那麼確切。
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凶獸殘骸。
他又望向虞音。虞音正說著「也就是一次小感冒嘛,媽你說得太誇張了」,語氣和神情都沒把那次事件當回事,依然是那麼乖巧、無害、綿軟,像只小白兔的模樣。
江夜還是無法想像,是他把一隻怪談世界的怪物用雙手生生撕碎了。
「怎麼啦,這事有那麼奇怪嗎?」虞音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從果盤裡拿了顆草莓,摘掉萼片,塞進他嘴裡。
紅彤彤的莓果,白皙纖細的手指。
「酸不酸?」小兔子笑著說,「要是酸,我就餵給你吃,我自己不吃了。」
「很甜。」江夜回過神來,壓下了翻湧在心頭的震驚,咬碎了鮮甜的果肉說道。
「很甜你也多吃幾個。」虞音又繼續餵他。
「咳。」虞媽有點看不下去了。小音這麼聰明的孩子,在感情上怎麼能這麼犯傻。以小音的條件要找個對象不難,之前同事介紹的那個小簡就不錯,人還是高校老師,他就非要回到渣男身邊,還愛得要死要活的。
「媽,你也吃。」虞音馬上拿了幾顆親媽愛吃的紅提遞過去,開始端水。
「行了行了你們吃吧。」虞媽心累。
「我去廚房看看,準備做午飯。」江夜主動說道。
他當然能感覺到虞爸虞媽對他的態度和以前截然不同了,自己心裡也有愧,本來活潑健談的一個人,在進門之後話都變少了。他的失蹤確實是身不由己,卻也真的給音音、給這個家庭造成了傷害。他忘不了從音音的小藥箱裡找出那本寫著抑鬱症的病曆本時,心口那種像是被刀扎透、又用力翻攪的疼痛。
在怪談世界裡掙扎的時候,他每天都想著回來見音音,偶爾也會擔心當他回去的時候,音音會不會已經忘記他、不再等他了。看到病曆本才知道,音音一直在等他,等得那麼痛苦。
雖然音音說那些事都過去了,不用再提了,但他也不可能在心裡完全放下。
「你今天上門,算是客人,不用你去。等我爸回來了我跟他去廚房做飯。」虞音說道。至於虞媽,幾十年了一直是個廚房殺手,虞家就沒讓她做過飯。
「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沒這麼講究的。」江夜笑了笑說,「我現在學會做飯了,讓我露一手吧。」
唔,他都這麼說了……虞音看了眼親媽,說道:「那好吧,中午就你和我負責做飯。媽,你和爸等著吃就行了。」
「行啊。你們先看看冰箱裡有什麼,缺啥正好叫你爸買,他去菜市場了。」虞媽交代道。
「好的,媽。」虞音拉著自家戀人就去廚房了。
開冰箱看了下,把要用的食材拿出來,該洗的洗,該泡的泡。虞音盤點了一下缺少的食材,給親爸打了電話。
然後虞音開始洗洗菜、擇擇菜,切菜都是讓江夜來。虞音瞄了一眼他的刀工,感覺都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下刀又快又精準,還輕鬆寫意,切個土豆絲細長均勻,每一根的粗細看起來都一模一樣,說不定他連傳說中的文思豆腐都可以做呢。
「你說的那個叫『廚師』的病友,刀工比你還強嗎?」虞音忍不住說。那得強成什麼樣啊。
「他是很強。」江夜說,又陷入男人奇怪的攀比欲,補了一句,「不過他燒菜可能沒有我好吃。」
「不是都叫『廚師』了嗎?」虞音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