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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點時間找到的。」
沈鈺悄悄走到他身邊,愛憐地摸他怔神的臉, 低頭親一下。
顧明衍一定以為他丟掉的鑽戒早在大火中燒毀,沒有想過,鑽石的熔點在3500攝氏度左右,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火根本無法達到這個溫度,這枚被丟棄的結婚戒指,像一個鐵證如山的證據,將他的愛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你當時受傷了……」沈鈺頓了一下,「是他送你去醫院的吧?」
法定配偶雙方需要履行救助義務,傅寒崢車禍的時候,也是顧明衍趕去醫院手術簽字,沈鈺話鋒一轉,忽然說: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天遇到火災的人是你,我其實沒有救助義務。」
顧明衍猛地抬起頭盯著沈鈺:「…你什麼意思?」
沈鈺很平靜:「我們那時分手了,沒有關係了。」
火災也好、車禍也罷,受傷了、送去醫院,該去履行法定責任的是配偶,跟前男友可沒有關係,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條法律和道德要求前男友還要履行什麼法定責任。
顧明衍愣了一秒,全身一下子感覺僵硬,沈鈺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種話!
就因為那時他跟沈鈺分手去聯姻了,後來發生火災的是他,沈鈺難道就能像陌生人一樣站在外面看,根本不會來救他?
他把沈鈺當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即使沒有那層戀愛關係,沈鈺出事的時候他永遠都來!可對方難道只把他當作人生中談得比較久的一任男朋友?就像他爸媽談過的無數任男女朋友一樣,分手了,沒了那層戀愛關係,那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這麼多年…難道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
顧明衍一向驕傲的臉上忽然露出了小孩子跌倒的表情。
沈鈺看著他,嘆了一口氣。
眼前的人在感情方面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在用自己腦子裡的想法去定義世界,周圍人也都捧著顧少,沒人去糾他的錯。
他爸媽的豪門家庭對他的影響太深遠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把顧明衍畸形的婚戀觀掰正,他心裡一直對自己的父母有一種濾鏡,認為他們明面上是「不談愛」的聯姻,但實際上,有一種非常特別的、不可言說的「愛」。
只是其他庸俗的人都沒有看懂他爸媽,只有顧明衍作為孩子看懂了,相反,他爸媽跟他們各自男女朋友天天「我愛你」的戀愛關係,那才是廉價的玩意兒。
當然這純粹是小孩子顧明衍自己想像出來,在沈鈺這個旁觀人眼中,顧家父母就是單純的「合作關係」,雙方無論是誰不幸遭遇火災,另一方都絕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衝進去。
沈鈺也不願意故意去戳破,以前幼兒園霍勝霆無意間戳破過,結果被小顧明衍狠狠揍了一頓,霍家那位小少爺估計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打。
「我等了很多年……」
沈鈺輕聲說著,把那個戒指盒珍惜地拿回自己手心裡來:
「顧明衍,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呢?」
按照大眾的約定俗成,分手之後兩個人就徹底沒有關係了,更別提其中一方還已婚了,根本誰也不必要去救誰,能報個火警,就是盡到了做公民的義務。
哪怕結了婚,也沒有幾個人能真的衝進火海里去救自己的丈夫或妻子。
沈鈺:「但是你來了。」
火災的時候來了,初中那年地震的時候也來了。
能重要到自己不惜拋下生命也要救的人,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宣誓,把彼此的名字印進紅色的小本本里,蓋上法律承認的章,得到周圍所有人的祝福?
婚姻制度一開始確實是為了保障私人財產而衍生出來的,愛情是它一撕就破的包裝紙……
「但對我們而言,它可以有更多意義。」
把戒指盒放回口袋,沈鈺握住顧明衍的手,跟他十指交扣:
「別再把那張紙當成你做生意的合同跟別人簽來簽去了。
「你周圍的人包括你的父母,之所以選擇那樣的婚姻方式,是因為他們這輩子也沒有遇見能讓他們愛得勝過生命的人。」
能選擇的,就只有儘量不讓自己吃虧,拿著稱子在那錙銖毫釐地秤,你能提供什麼資產,我能得到多少價值,誰也不許缺斤少兩。
真正遇見過的他爸爸,直接就丟下千億家產跟他媽媽走了,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身外之物,沒必要為之牽絆此心。
勾住顧明衍的左手無名指,再親一下他,嘴唇貼著嘴唇,沈鈺說:
「這個美麗的世界對我們太自由,如此自由快樂的人生,又為什麼要給彼此留下這麼大的遺憾呢?
「像我們這樣的關係,不結婚真的太可惜了。」
火山的風吹動長發,發梢拂過愛人的肩膀,像柳梢拂過水,泛起層層的漣漪。
顧明衍忽然反應過來,抬起頭就問:
「所以如果那時是我遇到火災,你會來救我的吧?
沈鈺笑:「嗯。」
「這還差不多。」顧明衍神情緩和了不少,「下次不准你再說那種話!」
跟沈鈺談了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聽他在他面前說這麼冷酷的話。
以前他們連吵架都很少,一快要吵架,沈鈺就開始保持安靜,都是顧明衍自己在那叭叭叭地輸出,最後吵也吵不起來,只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