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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 傅寒崢並沒把這個消息當做一回事, 首富沈家跟他們並無交集, 周圍人談起這電視劇一般的情節,他也應和著說兩句閒話。
首富沈榮山幾個兒女全都不孕不育, 這在豪門圈裡早就是傳奇般的笑話, 現在總算老來得孫, 能把全部財產留給自己的親骨肉, 不用奮鬥一輩子最後都給其他親戚作嫁衣。
傅寒崢怎麼也沒有想到,要把沈家的「沈」跟某人的「沈」聯想在一起, 甚至聽到那位親孫子的名號,他都以為只是重名, 全國叫射n Yu的人多如牛毛!
直到他在顧明衍面前隨口提起這事,還沒說兩句,就發現顧明衍表情特別不對勁。
傅寒崢一頓,突然反應過來,渾身打了個激靈,他扯動嘴角,開玩笑地問:
「…不會是他吧?」
顧明衍的神情一瞬間爬上幾分尷尬,一臉欲言又止。
「……真的是他。」
傅寒崢難以置信地說著,頭一次感覺到…人生遠比戲劇更荒誕。
前男友是首富家裡遺落在外的獨孫,未來即將繼承九千多億。他不知道顧明衍是怎麼想的,但他們這場本就岌岌可危的聯姻,更顯得沒有存在的必要。
現在公司所有大權都是顧明衍獨攬,大多數事務傅寒崢已經插不上手了,即使婚後財產是共享的,顧明衍也有太多可操作空間。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早作打算,最近就要求參加美國分公司這邊的股東會。
「叮鈴叮鈴……」
那鈴聲第八次響起來的時候,一股無名火躥上來,傅寒崢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乾脆就這麼載著顧明衍走吧!
踩一腳油門,立刻就到公司去,讓身後那該死的鈴聲自個兒在車庫裡愛怎麼響怎麼響……
*
同一時刻,香港,寺廟裡。
香火繚繞,沈老爺子正領著孫子沈鈺和沈家一乾親戚,特來還願。
沈家上下都有定期拜一拜神仙的習慣,沈榮山骨子裡雖然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但面子上依然每年都要跟隨大師拜神請願,叩首燒香捐功德,無比虔誠。
早些年是庇佑他生意隆昌,後來老了,就保佑身體健康,到了如今邁入八十歲,他只想著能在走之前,最後見一見離家出走三十來年的四兒子、以及那位小孫兒。
鳶妹走的時候,就跟他說過,他所有財產最後是要落在她的孫兒頭上,說明他一定是有一個孫兒,四兒子四兒媳肯定在外面成家生寶寶了,他一定要活著看到那一天。
千盼萬盼,現在終於給他盼來了這一天!
山風涼霧裡,寺廟傳來鐘磬聲,沈鈺一襲新中式的白衫,玉樹臨風地立在千百級石階之上,回過頭見了他,輕輕叫一聲:
「爺爺。」
沈老爺子一下子覺得自己還能再活二十年。
他這孫子長得簡直是人中龍鳳,家中有不少親戚不待見他這親骨肉,可見了沈鈺,也免不了要呆上幾秒。
那模樣、品行、談吐、學識……哪哪兒都是完美至極,從清華畢業後,現在就讀於美國斯坦福,沒錢交學費自己拿的全額獎學金,實在是爭氣的不得了。
教他馬術、高爾夫、交際舞、西餐禮儀……學什麼都是又快又好,把其他侄孫輩襯得像豬一樣笨,沈榮山每天看得樂不可支!
「沈鈺,來,跟著這位師傅,咱去大殿,待會你第一個去拜。」
「嗯。」
沈鈺跟著爺爺走,其他親戚都跟在他們身後。
邁進大殿高高的門檻,香爐生煙,金身神像莊嚴肅穆,大師指了一下神台上擺著的一對杯筊:兩瓣月牙形的小木塊,示意他去拿,請神問仙時要擲杯筊。
沈老爺子一看,糟糕,他也忘了提醒沈鈺該怎麼弄,他這孫兒新時代高材生怕是不懂得這些儀式,每個杯筊上有一平面和一凸面,投擲在地上,就能顯示出不同的占卜結果。
一平一凸,叫作「聖杯」,意為請示之事可行,神佛應允;兩個都是平面,叫作「笑杯」,意為事態不明,神佛主意未定,再請示;最不好的結果就是擲出兩個凸面,叫作「陰杯」,意為此事不可行、神佛不允、凶多吉少。
這麼多年,沈老爺子已經練就了很巧的手勁,每年一投擲,就是准準的「聖杯」,諸事可行,神佛皆允,討個吉利的好彩頭。
他上前幾步,想示意大師教一下沈鈺,結果就看見沈鈺神態自然地拿起那倆塊杯筊,像是很熟練。
聽說這孩子小時候在村子裡長大的,想來,這類請神拜佛的事也有參加過。沈老爺子停駐腳步,見他雙膝跪在蒲墊上,虔誠地雙手合十。
沈鈺閉上眼,新月狀的杯筊貼合著掌心,低頭許願,再鬆手——
噹啷一聲,兩塊杯筊擲在地上。
沈家的親戚不由得抻長了脖子,去看那結果:
一凸,另一個也是凸。
兩個凸面,「陰杯」,神明不准,凶多吉少。
沈鈺蹙起眉。
沈老爺子沒說話,擲杯筊為求慎重準確,通常要連擲三次。
噹啷、噹啷——
再投兩次,看到杯筊顯現出的最終結果,沈鈺一下子怔住了。
連續三次擲出雙凸面,全是「陰杯」,神不應允,此事不可行。
虔誠祈禱過的雙手,微微出了汗,沈鈺聽見後頭的親戚傳來壓抑的細微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