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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說過今天要做好吃的給我,」小孩抱著他的大腿,仰頭看他,「好吃的呢?」
方臻的心都要化了。
「方臻」摸了摸孩子的頭,開口時,性格似乎也沒之前那麼陰鬱了,語氣溫和,「小傻子,還沒做好呢。」
原來他也是會調侃人的。
方臻忍不住想。
劫後餘生,「方臻」的性格都變了,他盯著鍋時,眼神里有對食物的期待和渴望,方臻發現他甚至胖了許多,就他以前怎麼吃都十分瘦弱的身體,終於有了一點普通人的模樣。
原來他以前,還有點厭食嗎?
怪不得瘦成那樣。
夢裡不知道孩子幾歲,距離他們現實世界又過去了幾年,但「方臻」的改變令方臻感覺到十分安心,他好像單靠自己脫離了泥潭,自己一點一點爬起來了。
熱騰騰的食物端上桌,「方臻」被燙的蜷縮起來手指,放在耳垂上降溫。
小孩看見他被燙,非常機靈地去衛生間裡拿了毛巾,打濕放在了「方臻」的手上。
「爸爸,你下次不要直接端了,讓我來端吧。」
「方臻」笑了笑,捏他的臉,「哇,我們寶寶可真懂事啊。」
小孩揚了揚頭,像一隻驕傲的小獅子。
忽然間,方臻眼前的畫面再次一轉。
他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這次不知道是哪裡的樓道,他面前站著一個男人。
——是許風釀。
或者說,是「許風釀」。
因為方臻認識的許風釀從來不抽菸。
方臻看著面前的人,有些恍惚。
前世他最熟悉的,就是許風釀西裝革履的模樣,他們畢業的時間太久,穿校服的時候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這次穿越,他恐怕早就忘了許風釀穿校服是什麼模樣,甚至連他自己穿校服的樣子可能都記不起。
不過,眼前的這個「許風釀」,哪怕西裝革履,也依舊有細微之處的差別。
方臻發現他竟然能如此敏銳地辨別出來。
北風蕭瑟,「許風釀」不知道在樓下站了多長時間,關節處已經被凍傷。
他抬頭,看向樓上亮燈的一戶人家。
方臻通過窗戶的剪影,一個大人一個小孩——明白了他在看誰。
他竟然在樓下守著,看「方臻」和他的孩子?
還真是風吹輪流轉。
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方臻不知道,不過他看著這樣的「許風釀」,心裡不禁又諷刺又覺得暢快。
如果說「方臻」的人生,方父需要負一半的責的話,「許風釀」的責任也不小。
他給了「方臻」希望,但又辜負了「方臻」的希望。
在「方臻」深陷泥潭時,企圖向他求救,他又給了「方臻」最沉重最致命的一擊。
如果不喜歡,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
招惹了就需要負責。
這無關什麼開放與封建,這是對待感情的基本態度,尤其是對著一個明顯弱勢、極度缺愛的人來說。
「許風釀」抽完了最後一根煙,碾了碾,扔進垃圾桶里,打算走人。
這時,有人從身後叫住了他。
竟然是「方臻」。
方臻生怕他又像以前一樣,看見許風釀就不要命似的貼上去,什麼都不管不顧。
可出乎意料的是,「方臻」的表情很平淡。
他湊近「許風釀」,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煙味,也看到了他因為長期在室外而凍傷的臉。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拿出一把傘。
「我聽天氣預報說,好像又要下雪了,」「方臻」輕聲說,「你拿著吧。」
以前「許風釀」討厭他,除了和他上床,平時和他任何扯上關係的東西,都不願意碰。
他送過來的傘,可能他寧願淋著,也不會要。
可是這次,他頓了頓,像是生怕「方臻」收回去,立刻拿在手中,語氣晦澀,「謝謝。」
「還有一件事,」「方臻」語氣似乎有些猶豫,但躊躇片刻,還是堅定開口,「你以後不要來了。」
「許風釀」猛地看他,目光充斥著不可置信。
「我和孩子過得不錯,你也看見了,」「方臻」道,「當年我確實想用這個孩子留下你,我也不知道你會出國,不知道你換了手機卡,給你發了很多信息,你都沒回。」
「許風釀」眸光顫動,想解釋。
「方臻」打斷他,「我在醫院裡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當時大出血,險些以為自己要沒命了。」
「許風釀」聽見他的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了一下。
有一種隱忍的疼痛。
「方臻」告訴他,「本來是救不活的,但是醫生把孩子放在了我的耳邊,寶寶一直在我耳邊哭,是他的哭聲把我叫醒了,那天起,我決定要撫養他長大成人,把他當成我生活的錨點。」
「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你可以……找人再生一個。」
「但誰要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就是要我的命,我不可能把孩子給你。」
「許風釀」的語氣顫抖:「你讓我……找人再生?」
「方臻」的表情很平淡,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出格的話。
「許風釀」的表情一寸寸灰敗下去。
以前他身邊出現什么女生,或者比較親近的男生,他都要吃醋到一遍又一遍問,恨不能他方便五里內母蚊子都沒有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