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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了擦嘴,嘴唇的紅暈散開,嫩生生的。
許風釀忽然伸出手,握住那半瓶水。
方臻疑惑:「你幹什麼?」
許風釀言簡意賅,「渴。」
方臻看著許風釀把他喝過的瓶口對在唇邊,慢慢抿了一口。
他莫名有些耳熱,心裡暗罵許風釀真是不知道客氣。
但兩人的關係明顯有所緩和,想著還毫無頭緒的劇情,方臻這時候和他搞僵明顯不明智。
剩下半瓶水被許風釀一點一點喝完了。
方臻剛想張嘴,跟他商量一下他的夢境。
這時,草叢中忽然出現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動靜,方臻立刻警覺。
黑暗中,一道瘦弱的身影狼狽地跑了出去,方臻顧不得其他,把自己的書包交給了許風釀,「你幫我看著點,我去去就回。」
許風釀還握著礦泉水瓶,另一隻手接住書包,沒來得及阻止。
……
方臻猴子一樣竄了出去,一路追到了操場附近。
他面前就是器材室,器材室的門關著,方臻多掃了一眼,隨後注意力還是放在了那個黑影身上。
他不確定他看見的那個人影是誰,下意識就追了出來,左顧右盼都沒找到時,慢慢反應過來——他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別人看一眼死追著幹嘛?
……當然,除了逃講座課。
方臻正想回去。
一道聲音忽然從某處傳來,叫了他的名字,「方臻。」
是一個男生。
方臻頓住,在他的注視下,對方緩緩露出全貌——居然是引著他一起出來的眼鏡男。
似乎沒什麼好驚訝的。
眼鏡男看著他的眼神不太正常,哪怕厚重的鏡片也掩蓋不住一種怪異感。
方臻倒是不害怕,就眼鏡男這小身板,怕是挨不住他一拳頭。
他以不變應萬變,等著對方開口。
「你果然跟出來了,」眼鏡男道,「方臻,我注意你很長時間了。」
聽這個說辭,兩人應該是不認識,方臻有了底氣,問道:「你剛剛在大教室里一直看我幹什麼?」
眼鏡男上下打量他,目光令人不適。
方臻從來沒有被人用這麼粘稠、潮濕的眼神注視過,或者沒被這麼當面看過。
他頭一次發現,原來有時候眼神也是一種冒犯。
眼鏡男道:「以前看你的時候,你畏畏縮縮,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論壇里說的沒錯,你果然是改變了。」
方臻心中一緊,以為他發現他身體裡的靈魂換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眼鏡男道,「看著你一點一點改變,我更喜歡你了。」
方臻的心臟經歷過大起大落,渾身一松。
什麼?搞半天是表白的?
方臻道:「哥們兒,我給你個建議,以後你跟人表白的時候,別搞這麼陰森森的,成功率沒準能高一點,我宣布你今天的表白失敗,回爐重修吧。」
眼鏡男卻問:「誰說我是專門來找你表白的?」
方臻眨了眨眼,「那不然你跟我說這些?」
眼鏡男道:「我恨不能毀了你。」
「明明以前……明明以前……」眼鏡男的表情逐漸扭曲,「我們是一樣的,都生活在黑暗中,你注視著許風釀,我注視著你,我們都是看著一個得不到的人,都是那麼卑微。」
方臻傻眼。
什麼鬼東西啊?
方臻對狗血文看的還是不多,眼鏡男的剖白對他來說還是過於小眾了。
眼鏡男情緒激動,「憑什麼你自私地變好了?和許風釀的關係也變好了?你們背地裡有交流是不是?現在還能同喝一瓶水!」
方臻越聽越皺眉,表情難以言喻,「我懂了,你這是自己不想改變,就拉著別人一起不能改變,你把我當成了同類,誰先進步了誰就是叛徒,是這個意思嗎?」
他攤手,「那你這到底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啊,喜歡一個人的話,不是期盼著那個人能變好嗎?你這是恨我吧哥們兒?」
眼鏡男聽見他這些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他有些抓狂,狠狠地盯著方臻,「你不懂?你怎麼能不懂?!」
方臻也懶得跟他廢話了,他發現他今天跟出來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想走。
眼鏡男猛地伸出手——結果方臻閃避開了。
方臻哼笑,「小雞仔,你想抓住小爺,再練練吧。」
眼鏡男不敢置信。
他摘掉了他那副眼鏡,露出比沒摘眼鏡前大不了多少的眼,豁出一切朝方臻撞過去。
方臻躲了幾下,逐漸不耐煩,也懶得跟他演了,直接拎住眼鏡男的後領,誰知道瞬間被眼鏡男鑽了空子。
眼鏡男舉起雙手,死死抱住方臻的胳膊,把方臻往反方向一撞……
方臻這才發現他的目的!
眼鏡□□本不是想打架,而是想把他撞進器材室!
方臻踉蹌一下,本也能站穩,但腳後跟又踩到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小腿一軟,眼鏡男抓住時機,再次推了他一把。
方臻後背撞開了器材室的門,狠狠摔落在地,器材室的門都不需要眼鏡男特意關,直接反彈一下,自己閉上了。
兩人隔著一道門,方臻痛得一時間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