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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沒有燈,但是他們小區里還有路燈沒關,借著餘光,許風釀看見方臻的耳尖似乎紅了。
如果能再看清楚一點就好了……
上次他和方臻那麼親密,器材室里一點燈光都沒有,偶爾許風釀只能想他想像中方臻的反應,而不是他親眼見過的。
會和打架的時候一樣嗎?
許風釀不動聲色,低聲問:「你後脖頸很敏感?」
黑暗中,方臻猛地攥緊了拳頭,「你說什麼屁話……」
沒說完,許風釀故意貼近他的後頸,嘴唇也貼了上去。
這次,方臻的渾身都在顫抖,床都很明顯的抖動了一下。
方臻後悔了。
他就知道,不該對許風釀產生什麼同情心,這個人根本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可是沒等他發作,許風釀的手已經順著他的腰爬了上來,抱住他。
這下,方臻是真真切切在許風釀的懷中了。
他靠著許風釀的胸膛,掙扎了幾下,床上的動靜如實地傳遞到下鋪,很快方臻就聽見方天意哼唧了幾聲,像是要醒。
他連忙停住。
許風釀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兩人這次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耳鬢廝磨,對方肌膚上的汗都能感覺到,黏糊糊的。
「還嘴硬?」許風釀低聲問。
他每呼吸一次,方臻就抖一下,脖子都恨不能縮起來,可偏偏許風釀禁錮住他不讓他動作,他只能被迫承受來著許風釀的溫度。
許風釀的視線落在方臻被他握住的手上。
方臻的兩條胳膊都被他攬著,還有一隻手被他緊緊握在掌心,正充滿抗拒地蜷縮著。
許風釀甚至能想像出來他的表情。
一定還是氣鼓鼓的。
「方臻,」許風釀的下巴抵住了他的鎖骨,輕輕蹭了蹭,這個動作有點像示弱——如果忽略掉他全身充滿著占有欲的動作的話,「我們一個多月沒見,算上競賽快一個半月,你一次都沒找過我。」
方臻抵抗的動作僵住了。
許風釀的語氣,是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脆弱。
兩個人的相處,一直都是你強我更強,互不相讓,很像兩塊堅硬的石頭碰撞在一起。每當方臻試圖退讓,發現許風釀會變本加厲後,他也會變得比之前更尖銳。
可現在……許風釀對著他撒嬌嗎?
為什麼語氣能這麼膩膩乎乎的?而且還很傷心的樣子?
上輩子唯一對他撒過嬌示弱的人,只有他妹。
而且還是他妹想買什麼東西的時候,才會展現一下萌妹該有的甜度,方臻一直覺得很遺憾。
想想許風釀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衝著他說這些,是該惡寒的。
可方臻竟然有點……受用。
許風釀見他不說話,可是眼睫毛明顯動了動,猜到他心裡不是沒有觸動,繼續用那種低落的語氣說:「那天我被趕出許家,本來不知道去哪,身體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回神就已經在你們家樓下了。」
方臻咽了咽口水,這什麼八點檔電視劇台詞?
這話的意思是,靈魂還能自動掛機嗎?
可氛圍確實變得十分溫情。
也許夏夜總是這樣,環境的溫度太炙熱,連帶著人與人之間也能升溫。
甚至方臻身上的刺都變柔軟了。
「那天我在你們超市外面,本來想直接找你,」許風釀道,「可是我又想起來你從來不會找我。」
方臻很想吐槽,他不發消息這人就不找他了?以前也沒見過他臉皮這麼薄啊。
許風釀道:「我以為你不想見我。」
……這倒是真的。
可又沒那麼絕對。
方臻想,他今天看見許風釀時,真的是完全不高興的嗎?
其實也沒有吧……
許風釀的聲音已經接近於委屈:「我已經問過你很多遍,你一直沒有回答我,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方臻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覺得許風釀這樣怪死了,搞得他渾身刺撓,比剛剛許風釀朝他吹氣時還難受,他恨不能給許風釀兩下子,讓他別這麼說話。
同時,許風釀的語氣又給他一種熟悉感,他腦海中閃現出來一個他都快忘記了名字的人。
叫什麼來著,李盼雪他表哥?
下一秒方臻就把這個想法甩了出去,許風釀和李盼雪他表哥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方臻還胡思亂想這,身上一涼。
是許風釀撤回了抱著他的手。
方臻心中莫名一空,他終於張了嘴,「我沒有那麼討厭你。」
許風釀似乎沒再動,他見杆就爬,繼續追問:「沒那麼討厭是什麼程度?」
「什麼?」
「是還有點討厭的意思?還是已經不討厭了的意思?還是只是不排斥和我見面?」
「你他媽……」
眼看方臻又要急眼。
許風釀忽地緊緊抱住他,把他的身體轉了過去。
床頓時發出巨大的震盪。
方臻驚呆了:「你瘋了?!」
他弟還睡著呢!
許風釀卻只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方臻,我這一個半月都很想你。」
方臻的嘴唇微張,啞了。
——他心中想過的那個問題,也不需要繼續猜。
許風釀幾乎是把他的喜歡展開、平攤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