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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有期本就在笑,被他這麼一下埋了胸口,臉上笑意更甚,悶在胸腔里的笑讓他胸膛都起伏了數次:
他從前怎麼不知道?
他的好師尊,竟也能如此可愛。
看來不拆穿師尊也有好處,而且好處還很多。
鄔有期笑了一會兒,笑得雲月星師都有些奇怪地喚了聲尊主,他才略收斂笑容,只淺笑道:
「那如此,也算是我與三位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貊繡,來,將人帶上來。」
雲月星師正在想什麼是「心有靈犀」,可聽見人的腳步聲,又聽得姐姐一聲驚呼後,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鄔有期開口,極鄭重地介紹了那位帶上來的中年男人,說他就是錦州大陸上那位神秘的魂師。
雲月星師還未開口,鄔有期就搶在她之前開了口,「大祭司能占預未來,想必也略通陰陽之術,我請先生入宮,倒方便你們交流。」
「先生是在世能人,許多修士爭著搶著要殺他,如今來到我魔界,就是上賓、貴賓,還請大祭司幫忙照看一二。」
聽著這話,雲月星師素來沉穩冷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紋,她皺了皺眉,咬住嘴唇。
「還有一事——」鄔有期只當沒看見她的不快,笑著轉向有些怔愣的雲車常儀,「大將軍。」
「……尊上?」
「雖說我魔界眾生很是歡迎先生的到來,但是難保不會再出現——」他揚了揚下巴,指向地毯上的那灘血和那具屍體,「像他們一樣拎不清的人。」
「大將軍掌控魔界眾軍士,想必知道什麼人身手了得又忠心,還想請將軍派個三五人手,保護先生。」
雲車常儀噎了噎,看妹妹一眼後,最終不情不願地拱了手,悶悶說了聲:「是。」
而鄔有期明顯還沒達成自己的目的,他既邀請三智前來,必然是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有,方才先生說了,想要成功復生我師尊,需要十樣東西,其中有些我也是沒聽過的。」
「大醫您最通醫理,又是魔界老人,見多識廣,也幫本尊聽聽、看看、說說,這些東西要上何處尋?」
三智當中,藥行生看上去最為無害,聽到他這話,也只是攏袖呵呵笑了笑,「好說,好說。」
但實際上,這人是個笑面虎,不可輕看。
譬如他剛才上前,看起來是不知輕重、不明死活要吃魚,但實際上根本就是要試探——
顧清倚到底是不是真傻子。
鄔有期若是阻攔,那便是心中有鬼,偏偏師尊站起來替他解了圍,還把傻子演了個十成像。
他在心裡想想,就覺得可樂。
只恨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兒,拿出一枚留影球。
話說到這樣,鄔有期自然而然引出了魂師要搜集的十樣材料,也讓三智瞧瞧,哪些是他們能幫上忙的。
這麼一會兒工夫,雲月星師也緩過了勁兒,調整好臉上的情緒,點點頭認真聽。
反是撲在鄔有期懷裡的卿乙,越聽越覺得奇怪:
還陽術是禁術,無上首還未覆滅前,他們的藏書樓里曾經有捲軸,詳細地記錄著要如何操作。
雖然無上首的藏書樓,因為他和空諦九音那場對戰而被毀,可其中不少殘卷還是流向了修真界。
無名魂師或許就是搜羅了其中的殘卷,再加上其他藏書閣的禁術,拼湊出來了這返生還陽的禁術。
如果他沒記錯,魂師所謂的十樣東西里,有三樣是原本的捲軸里沒有記載過的。
而這三樣東西所在的位置,恰好對應了佛界、鬼界和妖界。
卿乙很難不懷疑,這是小徒弟的授意。
他趴在鄔有期懷中,也不用防備被人看到臉上的表情,想到此處,便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小徒弟比他想得還要壞。
還壞得很聰明。
魔族拿他當點燃聖火的容器,他反過來利用魔族當自己的勢力,雙方勢均力敵,一場交鋒,還真有趣。
實不相瞞,他心裡還總當鄔有期是那個在山巔上吵著鬧著要養貓的明媚少年。
卻不知在三年裡,他的成長並不僅僅停留在外表,就連內心,也長成了他從未見過的沉穩、老練。
欣慰之餘,也有些心疼:
終是他們這些做大人的沒有擔當,才讓這孩子年紀輕輕就遭受了這樣多的磨難。
這般想著,他忽然抬頭,蛄蛹兩下從小徒弟懷裡掙開,而後摸出個花糕遞到鄔有期嘴邊。
鄔有期頓住,三智那邊也止了話頭。
而他認真看著小徒弟的眼睛,將手裡的花糕往前送了送,「哥哥吃,好甜的。」
第29章
一切, 還得從那兩盤魚說起。
卿乙做事,從來都講究有頭有尾。哪怕是做戲,也要演個大全套, 一點破綻不落下。
既然說是去撈魚, 最後就一定要弄到一條魚。
魔界上空高懸的是玄日,生長其間的萬事萬物自然與人界自大不相同:
人間的江河湖海里有數不清的魚類在兀自悠遊,但魔界的魚群卻只能在一池叫望碧的深潭內生長。
深潭藏在億刃丘的一處山洞中,算是洞底深潭,平素照不到陽光, 才給了魚類生存的空間。
望碧深潭的第一批魚苗, 據說就是藥行生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