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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好你自己,別操這些閒心。」
喜蛛抿抿嘴,想也覺得是自己管得太寬,只能在端水出去的時候,投給了顧清倚一個同情的眼神。
卿乙本來沒朝那個方向想,被喜蛛這麼一打岔,忽然也覺過幾分味兒來——
小徒弟他……
這麼一想的話,怎麼有點……禽獸呢???
就因為恨他,竟然連一個十六歲的、長得像他的小傻子都不放過?
這下,讓他的心情瞬間有些複雜。
等喜蛛滿懷心事地給兩人關上門,鄔有期見自家師尊滿臉愁容、木著不動,便知他是誤會了。
鄔有期長嘆一聲,捏了捏眉心,沖他招了招手。
卿乙心下沉重,面上卻還記著顧清倚那隨時隨地要和鄔有期貼在一起的性子,只能強撐著走過去。
大約是嫌他走得慢,鄔有期哼了一聲,伸長手臂就將他撈過去抱到了懷裡。
一下跌坐在小徒弟的大腿上,卿乙渾身繃緊、忍不住還是啊地驚呼一聲,渾身都彆扭得很。
偏是鄔有期箍住他的腰不讓他動彈,他只要掙扎,小徒弟就瞪他,還用手掐起他腰間一團肉做警告。
鄔有期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利落地翻身將人掀翻摁倒了床鋪里,不等人開口,就砸下一句:
「老實睡,不欺負你,我們明天啟程。」
卿乙仰靠在枕頭上,眼睫飛快眨動兩下,然後身邊凹陷的床鋪就往上起了一下,是鄔有期站起身逕自去換衣、洗漱。
直到他都收拾好了,帶著一身水汽回來,卿乙還維持著剛才的姿態動作,轉眼眨巴眼睛看向他。
「……」這是真傻了。
鄔有期沒好氣地拉過一旁的被子,整個丟到顧清倚的臉上,然後一屁股坐到床沿上:
「新婚夫妻哪有分開的,你是當真要氣死我。」
卿乙被那床被子蒙住了腦袋,聽見他這話才終於想明白前後因果,心下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徒弟人品貴重,是他想岔了。
於是他扒拉兩下被子,從邊沿探出半個腦袋,亮著一雙大眼睛,努力學著顧清倚那樣甜軟的聲音:
「那哥哥也早睡。」
鄔有期翻了個白眼,心想他這都是什麼事。
不過氣歸氣,他還是在熄燈、放下了帷幔後,支起來手臂看了顧清倚很久很久——
無論師尊是因為什麼,願意留在他身邊。
他會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
……
魔尊和魔妃都要離開魔界,這種消息不能走漏,所以鄔有期早早想好了身份,替二人喬裝遮掩了一番。
他自己修為足夠,想偽裝成什麼人,旁人都看不出,但顧清倚那張臉——就容易生事端。
霜嚴宗地處錦州大陸的東北角,又是靠近極東冰線和幾座高山,那附近除了北族人,就只有獵戶和客商。
鄔有期將自己喬裝改伴成一個獵戶,而顧清倚受限於身形,再加上他沒有修為靈力,看上去有些孱弱……
鄔有期便只改變了他的容貌,將那張本來很驚艷的臉變得普通些,只對外宣稱這是他病弱的男妻。
聽聞「男妻」二字,卿乙還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鄔有期卻只是刮刮他下巴,一臉理所當然,「怎麼,不認?你不是我媳婦兒?我這可是正經八抬大轎娶你過門的。」
「……」卿乙臊紅了臉,接不上小徒弟的瘋話。
鄔有期怕他身體吃不消,不僅沒御劍趕路,還事先給他餵了枚聚靈丹。
這丹藥原是用來助益修行的,後來被一些想要走捷徑的丹修利用,反而成了提升修為境界的良藥。
許多世家子弟本身天賦不高,在鍊氣期停留的時間不夠長,導致修行後期乏力,就會用上此物。
聚靈丹能短時間內提升體內的靈力,聚攏周圍的太清和陽之氣,對突破大有助益。
只是用量不可超過定數,若是超過了,就反而會藥性積累變成毒藥,最終導致無藥可治。
卿乙含著聚靈丹五味雜陳,由鄔有期牽著登上了一艘紙舟——
先將舟楫製造出來,然後用靈力復刻到注靈紙上,摺疊後隨身攜帶,就能變成方便的交通工具。
與之相似的,還有紙屋和紙馬等等。
鄔有期出生在江南,從小也是在船上、水中混大的,所以他設計出來的紙船上東西是一應俱全:
就算江南最大的畫舫老闆,見著這艘紙舟里的東西,都要自嘆弗如。
只是——
就連鄔有期都沒想到,顧清倚坐上紙舟後的第二天,他就……暈船了。
卿乙已經盡力在忍,可他甚少乘船,雖說生父母都是江南人士,可他尚在襁褓就被帶到了無上首。
前半生,他都是在西北內陸生活,即便鄔有期的紙舟並非是在海上行走,但……雲海也是海。
幾個起伏雲層下來,他就忍不住乾嘔,甚至連昨天吃的東西都吐了個乾乾淨淨。
本來是稱作病弱,如今看來,倒真像是病重了。
鄔有期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躺在床上蔫巴巴的人,心裡曾經湧上無數個念頭,想拆穿他們之間所有的偽裝、質問幾句。
但瞧著他可憐兮兮在被子裡縮成一團,整張臉都變成了帶褶子的小包子,他又有點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