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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鄔有期卻舉杯,環顧眾人一圈後、眼神一轉,神色陡變邪獰:「折磨卿乙仙尊,總比對付修真界有趣多了,不是麼?」
雲車常儀一愣,繼而瞭然一笑,跟著舉起酒碗,回敬了一杯。
唯有雲月星師想了想,復問道:「那……傻子呢?您對他格外優容,許他住在曾經魔妃住過的西院,還讓他隨意出入禁地!您難道,就沒有別的心思嗎?」
鄔有期眨眨眼,一副恍然,「啊?那破院子是先魔妃住過的?您不說,我還以為就是個廢棄的空屋呢。」
不等雲月星師回應,他又仰頭喝了一盞,「大祭司是覺得冒犯?這好辦,我叫他搬出來就是。」
雲月星師沒開口,臉上神情有些猶豫,似乎在權衡他這話的真假。
鄔有期樂了,誇張地一擱酒杯:
「您不信?之前顧家不也說是無魂傀、活死人軀殼一具,我就覺著留下沒什麼打緊。將來找回魂師、招魂成功,還能免了我重尋一具肉身。」
「這不,他這東西突然活了,我覺著新奇才留下來養著玩玩……」鄔有期意味深長地看她們一眼,「不過話說回來,您幾位,難道就沒存別的心思麼?」
「我又是為什麼,找那魂師不太順利呢?」
既然都挑明了,鄔有期也要將這話點給她們。
怎麼就許三智利用他呢?
雲月星師抿抿嘴,最終抬起星杖,在地上咄咄敲了兩下,「尊上的意思我明白了,自會處理好一切。只是尊上……」
她轉動腦袋,無神的雙眸往西院的方向「看」了眼,意味不明地輕嘆道:
「三魂七魄再不全,也還是有,一個人身上是不可能有兩套魂魄的,我想您應該清楚這一點。」
鄔有期點頭嗯哼,「所以?」
「所以魂師來了,您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顧清倚、讓他變成一具真正的軀體,是不是?」
「不然呢?」鄔有期像聽著個天大的笑話,「他和我不過數面之緣,還是個本就活不長的傻子。」
他甚至有些慍怒,「大祭司,本尊是對我那好師尊有些歪心思,但我——也不是什麼都吃,明白麼?」
雲月星師鬆了一口氣,但臉上的神情依舊有些古怪,半晌後,才用更輕的聲音道:「所以……您是一定要復活卿乙仙尊的,是不是?」
鄔有期笑了一聲,側首睨著雲月星師,「大祭司放心,本尊現在早是大乘修為,不會念著舊情心慈手軟。若他真回來……哼哼,我想,他會後悔怎麼沒死得再透些。」
說完這句,他又舉杯飲了一盞,手握著杯子雙目充血,後槽牙緊咬、兩腮邊都鼓起一道明顯的筋線。
雲月星師點點頭,拽起還在吃酒的姐姐,「如此,我們便不打擾尊上了,您吩咐的事,我會交代去辦。」
鄔有期沒說什麼,只背過身再倒酒。
而雲車常儀跟著妹妹回到星館後,一躍跳到屋中美人榻上,自顧自往嘴裡丟葡萄:
「哎我說妹兒,雖然尊主這般保證,但我怎麼覺得就這麼懸呢?那可是卿乙!」
她煩躁地抓了兩把頭髮,「開玩笑!他當年可一個人殺了我一支軍隊,還給我揍得不輕,這人還是死了好,活過來……嘖嘖,真能嚇死個人。」
「阿姊放心,卿乙活不了。」
雲月星師放下星杖,摸索著走過來,雲車常儀先扶她,然後才啊了一聲:「你說啥?」
「啥叫活不了?」她抓住妹妹的手,「你們真給那魂師做掉了?」
雲月星師忍不住笑,「我的傻姐姐,你想哪兒去了?魂師有尊上的人護著,哪那麼輕易得手。」
「那你剛才那話……?」
雲月星師拍了拍姐姐的手背,要她稍安勿躁,然後屏退了星館內伺候的侍從、在門窗上打下一道魔息,才道明真相:
「歡意君從前常在修真界走動、刺探敵情,因而見識頗豐,那年尊上剛來魔界時,我就問過他關於無名魂師和復生的事。」
「他怎麼說?」
「歡意君在藥師谷那短時間,曾騙得谷主信任、引為入室弟子,某次深夜,推杯換盞間,叫他套出來話——說一個人要想復生,全看三魂七魄。」
三魂為天、地、人,三魂聚才能生出七魄。
這個雲車常儀知道。
「人死之後,主太清陽和之氣的天魂會歸天路,達到不滅無極;主陰氣的影魂,也就是他們說的地魂會歸地府,講因果報應入輪迴。」
「剩下人魂是主魂,是七魄的根本,此魂會留在人間,徘徊在墓地、神位附近,享子孫後代祭拜、護佑一方,人間能見到的『鬼』,也大多是它。」
雲月星師頓了頓,復道:
「想得重生,就得聚齊三魂,其中人魂最易尋,無論家中有人祭拜還是孤魂野鬼,都能很快找到。而後,難些的就是地魂,這就用得到那魂師,他通曉陰陽禁術,能掩去生人氣息下地府,將地魂帶還陽。」
「那這就已經很難了!」雲車常儀忍不住叫起來,「鬼界陰兵可難對付了!上回交手我都差點回不來。」
她心有餘悸,又猛然坐起來,「不是三魂嗎?那剩下的天魂,還比這更難?!」
「是,」雲月星師點頭,「這便是復活的關鍵,也是這麼多年魂師只成功復活一人的原因,因為天魂實際上是太清陽和之氣,脫離人體後就會與天地間的清氣混淆在一起,極難收集不說,還容易缺漏,以至復生出來個魂魄不全、命不久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