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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位不幸遇難的貴女正是柳懷素。
但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柳閣老也不想去麻煩這位天生反骨的逆臣女婿。但京城裡養的官兵擺擺架勢站站場子還行,真遇到考驗能力的事情就遠遠不夠看了,做起事來都是拖拖拉拉,應付了事。論到真才實幹,也就守衛京城和皇宮的京衛營和御林軍。
然而這兩大軍皆都歸天子親轄,如今能調動這兩軍的也就只有輔政的攝政王一人了。偏偏攝政王已經“病”了多日不見人影,且現今整個京城與其說由攝政王掌控,倒不如說全在定北王一句話的事。
柳閣老想到蘇輒手下除了那已經撤回北地的十萬精兵,也還有很多貼身的高手護衛,當下也顧不上什麼顏面氣節了,急匆匆的就奔去了定王府。
柳閣老到定王府的時候,發現早有一人在了,正與王爺在茶廳對坐飲酒聊天。這個人柳閣老認識,正是前段時間煽動京衛營兵變的汝王世子趙連祁。
在以前,柳閣老是絕不會去留意關注過這位京城頭號紈絝世子的,總覺得世子爺跟他那不思進取的老爹一個德行,沒什麼大作為。不過也幸好這一家子都是廢物,不然也不可能安然活到現在。
可直到如今,柳閣老才發覺自己真是老眼昏花,竟一直沒看出這位其實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可這頭豬還偏偏心甘情願的替別人賣命打江山,欲將自家祖業拱手於人。柳閣老真不知該讚嘆世子爺的偉大無私,還是該暗罵世子爺腦子進水。
柳閣老進門對著世子爺審視的時候,就發現對方也正一臉複雜難辨的打量著自己,但眼下容不得他多想,想起正事,忙對蘇輒說明了來意。
未婚妻出了事,作為未婚夫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柳閣老決心來找蘇輒,也是看準了這一點,不管蘇輒與他女兒到底有沒有情誼,婚約擺在那裡,蘇輒若不想落下不顧未婚妻安危冷血無情的罵名,都會出手。
可柳閣老說完,不見蘇輒著急,也沒聽他說不會幫忙,只坐在那裡一個人沉思,也不知到底在想什麼。
好半天,蘇輒才端起酒杯輕酌了一口,淡淡道:“懷素發生意外,本王也十分憂心,且不說她現在還是本王的未婚,自小本王也是看著她長大的,便是如同本王的妹子一般,自是應當親自帶人去尋找。可……柳閣老也知眼下京中的局勢,看似安穩,實則處處暗礁涌動。攝政王仁慈,太子被廢之後,攝政王顧念兄弟情義並沒有對太子狠下殺手,只下令幽禁,也沒有一併將廢太子的根系徹底拔除,現在的平穩也不過是那些人為了暫時保命假意臣服罷了,一旦抓到機會,必然會再次掀起風波。若是這個時候我離開京城,難保不會有人趁機對攝政王不利,從而危及朝堂……”
柳閣老一聽,便知道蘇輒是不願去救人了。但蘇輒說的句句在理,柳閣老人雖老,可不糊塗。當初他也是反對攝政王心慈手軟的,奈何攝政王明說新帝登基,雖有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可畢竟新帝年幼,京中各勢力又駁雜難斷,牽一髮便會動全身,做的太過難免會遭到反噬,還不如先懷柔安撫,將來慢慢清理換血。此舉也可以為新帝在民間建立重視親情,寬和仁德的明君形象。實是一舉兩得。
當時柳閣老聽了也深以為然,且在柳閣老看來,不對廢太子一系斬草除根,在必要的時候也正可牽制另一方惡虎,便是眼前這位定北王了。
所以,聽著蘇輒這一番為天子朝堂著想的高談闊論,柳閣老竟是感到有那麼一點違和和詭異。
如果蘇輒先前沒有從北地大肆率兵攻入京城直逼宮門之舉的話,以蘇輒剛剛的分析,確實不能在這個當頭讓蘇輒為了救一個女人而離開京城。
一生忠君愛國,清正嚴謹的柳閣老在這一刻也有些舉棋不定了,一面是國家安定,一面是親人安危,舍了哪一個柳閣老都逃不開良心和道義的譴責。
蘇輒也沒想見死不救,只是在取捨面前,他比柳閣老更拎的清什麼更重要罷了。柳懷素對他來說並非什麼無關緊要的人,而為了阮清他卻是可以連江山都不要,與柳懷素這個掛名未婚妻比起來,當然阮清才是第一位的。所以親自去找人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多派些精幹的人手出去幫忙尋找。
“這樣吧,本王手下還有些能用的人,若是柳閣老不嫌棄,本王立刻叫人出城去山上搜救,務必將懷素帶回來。”
柳閣老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的心頓時活了過來,他本也沒指望蘇輒親自去救人,心裡還巴不得自家閨女再不跟這位逆賊有瓜葛,他來也不過是知道蘇輒現在隱隱代攝政王掌控著大權,想求蘇輒幫忙調派些得力的人手罷了。
就在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趙連祁突然出聲道:“若是柳閣老相信在下,不如就讓在下帶些京衛營的兄弟去如何?”
柳閣老先是一愣,轉頭看了一眼蘇輒,見蘇輒也正看向趙連祁。柳閣老腦筋飛快的轉了一圈,若是由京衛營親自出面那就更好不過了,這樣一來,最後救了閨女的也是攝政王的人,與蘇輒半個銅板的關係也沒有。雖然出動京衛營也需蘇輒點頭才行,但這也是不能搬到檯面上說的,只要大家都不說,他那個痴情的傻閨女就不會知道。倒是省了他將來還得狠心揮刀斬情絲。
趙連祁甚是善解人意的朝蘇輒笑道:“你現在確實不能輕易離京,只派手下去只怕也不能放心,倒不如由我代你前去。論眼力,我可比你那些只知道埋頭拼命的蠢護衛強多了,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