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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王爺般擲地有聲的堅持了,阮清便不好再說什麼惹王爺生疑。
等蘇輒喚了人進來,吩咐伺候洗漱,阮清就乖乖的在一旁站著,心中仍是禁不住有些忐忑,便是趁著蘇輒要去更衣之際,飛快的道:“今日有些累了,我便不沐浴了,想直接去睡。”
蘇輒聽了,腳步微微一頓,大概也是想起了昨日的鬧劇,只淡淡道,“好,那你簡單洗漱一下先睡吧。”
這就是他自己還要沐浴的意思了。
阮清不好攔著王爺打破例行的規矩,等百合和半冬進了門,百合去給蘇輒準備沐浴的東西,阮清便讓半冬伺候著簡單的淨了下臉,洗了手,抹上了宮裡帶出來的香膏,便在半冬隱隱焦慮擔憂的目光下兀自去了內室,只寬了外衣穿著厚實寬鬆的裡衣短褲上床躺著。
如今已是夏天,屋子裡自有解暑的冰塊,穿著一身厚實的衣服也不會太熱,但阮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躺到床的里側拉過旁邊的薄被將自己裹了起來。
外間窸窸窣窣的傳來脫衣聲,隨即又響起了清淺的水聲。蘇輒一向不喜歡丫鬟在旁伺候沐浴,此時也是一個人在水裡泡著,微微走神的想起了事情。
大概過了兩炷香的時辰,水有些冷了,蘇輒才從桶里出來,披上掛在屏風上的一件寬鬆的月白色寢衣長衫,回了內室。
大概是今晚的一番長談甚是消耗心力,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小兒就已經睡著了。呼吸聲淺淡均勻,纖瘦小巧的身子裹在被子裡面朝里側蜷縮著,像被誰欺負了一般,瞧著很是可憐。
蘇輒低低的笑了一聲,脫了鞋在外側躺下。
雖已入夏,到了晚上伴著融化的冰塊氣息還是有些涼的,他又是剛剛泡過熱水,沒一會兒功夫身上的熱氣便散了,涼氣透過薄薄的裡衣鑽進還未閉合的毛孔,竟是涼颼颼的。蘇輒皺了皺眉,偏頭看了一眼被小兒完全裹在身上的薄被,伸手就扯著被角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兒睡得正香,毫無所覺。
薄被擋住了透體而來的涼風,蘇輒這才略感滿意的抬手放下了幃帳。厚厚的幃帳遮住了外間淡淡的月光,頓時好像隔出了一個新的世界。四面寂靜,仿佛白天的燥熱喧囂,上一刻的繁雜心思都不復存在過,只剩了身邊輕輕起伏的呼吸聲和縈繞在鼻端的淡淡甜香。
在宮裡的時候阮清都是一個人睡,她體質偏寒,懼冷,總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絲風都不透。如今雖不冷,可捂出了一身汗又突然被搶了被子,露出了後背一條縫隙,只一會兒便覺得汗意微涼,睡夢中不自覺的哼了兩聲翻身朝著旁邊溫暖的熱源靠了過去。
蘇輒身子一僵。感覺到一具微涼的瘦瘦的軟軟的身軀窩進了自己的懷裡,一條輕細的手臂蛇一般穿過腰間,搭在了他的身上,緊緊的貼在他身側。他微微垂下眼,胸前是烏黑的發頂,昏暗中隱約可看見一抹雪白晶瑩的鼻尖,熱熱的呼吸貼在他的胸膛上,似火一般穿透了那層薄薄的衣衫,灼的他那一片肌膚隱隱發燙。
晨起時那個似是而非的夢忽然就湧入了腦海之中,令體內生出一股子難以自抑的躁動之感,好像順著那淺淺的呼吸,有無數隻螞蟻爬遍了他的全身,痒痒的,麻麻的,令他瞬間睡意全無。
嗓子裡似乎也有些發乾,他輕輕的吞了一口唾沫,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卻發現鼻端那股子淡淡的甜香更濃了。
懷裡的人似乎睡的不太舒服,哼唧著動了動身子,又朝他貼近幾分。
蘇輒忽然發覺異樣。身側的身軀纖細瘦小,本該沒多少肉,因而手腳才會發涼,可他卻覺得貼在他腰側的身子十分柔軟,像……
這個思緒還沒冒出來,蘇輒便搖頭揮散了,竟有些不敢隨便亂動的僵硬的躺在那裡,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且熱力不尋常的直往某一處跑,真是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這是在想些什麼?
果真是瘋了不成?
趙連祁若是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大抵會笑的岔過氣去。他果然是有病,還病的不輕!
蘇輒有些惱怒的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抬手將懷裡的人一把掀了出去。微熱而又柔軟的身軀脫離了懷抱,蘇輒好像重新獲得了一口氣,心裡卻莫名的有些空落,仿佛突然間少了什麼。
阮清被掀的滾了一圈,撞到了里側的牆壁又彈了回來,仰躺在床上半天沒回過神來,迷迷糊糊的睜開惺忪的睡眼,望望床頂,又轉頭望望枕側,直到看清楚旁邊那張閉著眼睛臉色卻陰沉的好似臘月霜冰的俊臉,驀地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阮清回想剛才那一滾,盯著蘇輒微微顫動的長長的眼睫看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可能睡夢中又不小心做錯什麼惹得王爺不快了,忙坐起身來要下床,小心翼翼的彎身從王爺身上爬過去。
“別亂動!”蘇輒閉著眼睛突然出聲。
阮清嚇了一跳,卻不敢再動了,保持著一隻手按著床板,一條腿還跨在蘇輒腰間的詭異姿勢呆坐了好半晌兒,直到蘇輒再次出聲,聲音沙啞道:“躺回去。”忙迅速的收腿,直挺挺的躺回了枕頭上。
蘇輒說完這兩句就沒了動靜,阮清卻是內心好一番忐忑,這樣躺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更冷了,想要拉過一點被子蓋在身上,又怕驚動蘇輒再次惹他不快,只好咬牙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