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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大概她進院子時,定王也是剛進門突然又有事情離開正巧被她撞見,便誤會了什麼。總歸是無事,心一松,便想起手裡還抓著藥瓶,忽然也不似方才那麼燙手了。
半冬將藥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眼神躲閃的解釋道:“剛剛王爺走到時候將這藥交給奴婢,讓奴婢幫您上藥,奴婢還以為殿下又是哪裡傷到了,才會一時著急失態。奴婢倒是忘了殿下腿上的傷,大概王爺是專門過來探看殿下的腿傷,所以帶了藥來。”
阮清轉頭看著桌上那瓶藥,拿不準蘇輒突然送藥來是不是已經不生氣了,可若是消了氣,為什麼來了卻沒見他就走了?
阮清轉了轉眼珠子:“藥先放這吧。”
半冬沒說什麼,從櫥子裡尋了一套衣服幫阮清穿上。
阮清素來是個知恩圖報的,雖不知這幾日王爺是被哪股子邪風打了頭,但王爺既然親自送了藥來,就說明氣消了一點。他這幾日也是忍的很辛苦,卻怕不小心再次觸怒王爺,沒敢往明月齋去。
眼下為表謝意,去看一看總不算出格吧?
於是,簡單吃過晚飯之後,阮清就揣著那瓶傷藥興高采烈的跑去道謝了。
彼時王爺並不在院子裡,聽百合說王爺被太妃叫去了內院。阮清便順便問了句,近日王爺可有按時喝藥,內傷恢復的如何了?
百合神情古怪的遲疑了一會兒,方一本正經的回道:“王爺一直都有按時吃藥,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難怪,看王爺這幾次發火的樣子便是精力充沛,倒是他白擔心了。阮清默默的念了一句,揮退了百合,兀自在屋子裡找了本書靠在軟榻上看了起來。
星光點點從夜空中鋪開,落在窗邊,此時天氣漸暖,夜晚的風還有些清涼,吹動著榻上少年青色的衣袂和頰邊烏黑的髮絲,露出半張瑩白昳麗的小臉。少年看的目不轉睛,紅唇微抿,偶爾抬起白皙的手指將被風吹的沙沙作響書頁壓下,這一幕淡靜的畫面實是美不勝收。
蘇輒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時辰前意外撞見的香.艷景色,不由的失神站住。
五年,足夠一個國家改天換地。他曾經躺在邊關府邸的大床上無數次想像曾經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小兒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卻從來不如此時此刻親眼見證來的震撼。
若單論容貌之美,他蘇輒可算是無人能及,可眼前那張精緻的小臉,明媚乾淨的大眼,卻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恍惚,生平第一次感到羞愧和卑微。
是了,便是這絕對不可能與他搭邊的兩個詞語令他真正的意識到滿身的鮮血和暴戾是多麼骯髒。唯恐靠近一步就會褻瀆了那份純淨的美好。
也許在很早之前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這小兒面前極力掩飾住渾身的陰冷暴戾,充當一個溫柔慈藹的角色。可這一次回來,他也不知為什麼,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屢屢顯露出暴躁陰冷的一面。甚至一想到這小兒將來會因看透了自己的本質而離自己遠去,便忍不住想要將之鎖起來,徹底只為自己所有才好。
可是,不能。
越是這般想,心裡越是難以平靜。不覺已是帶著滿身的煞氣大步推開門走了進去,待驚覺不對時,自己已經立在了窗下軟榻前,一把攥住了那隻纖細柔軟的手腕。
阮清嚇了一跳,手中的書也跟著掉在了腿上。
“蘇叔叔?”阮清抬起眼,似乎還沉浸在書中的內容,眼神里尚有一絲迷濛,直到看清楚那雙飛揚的鳳眼裡清晰的怒意時,不由的打了個激靈。
這……又是怎麼了?
察覺到掌心的手腕微微一顫,蘇輒及時醒來,眼中煞氣漸漸散去,換上一抹心疼和自責,連忙鬆了手,可指尖細膩柔滑的觸感卻如何都抹不去,只儘量心平氣和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阮清聞言眨了眨大眼,好不委屈的指指自己的腿,道:“我是想讓蘇叔叔幫我上藥……”
蘇輒一愣。轉瞬臉色又沉了下來。原來只是來讓他上藥的,他還以為……
阮清小心翼翼的斜覷著蘇輒的臉色,心中奇怪以前撒嬌的手段怎的如今竟不好使了?那他今晚要留在這裡睡的計劃還能成功不?
不管好使不好使,也要先試試再說。
下定決心,阮清立馬從榻上爬起來,拽住蘇輒的一片袖子輕輕搖晃著,柔聲道:“白天不小心劃傷了腿,泡了水好疼……蘇叔叔幫我上藥好不好?”
蘇輒眼角抽了一下,當他瞎呢,白天的時候他雖然怒火沖頭,可也沒忘了仔細查看他的傷,不過是蹭了一下,連皮都沒破,如何就傷的這麼嚴重了?
他之前送了藥去,也不過是自尋了個理由想去看看這個小兒,心裡其實清楚這藥壓根用不上。
不過王爺斷不會揭自己的底,便是順著小兒的話,繃著臉道:“你還知道疼?知道疼還敢爬那麼高,可是這幾年長能耐了要扎翅上天不成!”不過轉瞬又壓低嗓音,輕聲問:“可是疼的厲害?我看一看。”
阮清立馬重重的點頭,伸手將褲腿拉了起來,指著那幾乎肉眼難見的“傷痕”,面不改色道:“倒是沒有破皮流血,但疼的厲害,約是受了些內傷。”
蘇輒險些嘔出一口老血。倒是個會學以致用的,竟連內傷的梗都拿出來了。恕他見識少,被石頭輕輕蹭一下也能蹭出內傷來,那石頭是成精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