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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是沿海城市,不同於北地的彪悍民風,走在大街上便能夠感受到一股子洋溢的清涼之風。紅男綠女衣著甚是灑脫張揚,恨不得跟剛從海水裡撈出來一般輕薄透體,顏色艷麗也是極盡挑戰人眼球的絢爛。
蘇輒看多了北地憨實的土番薯,有生以來第一次踏足沿海城鎮,還真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錯覺,放眼望去,喧囂熱鬧的樓坊大街上,遍地都是撲騰來去的花蝴蝶,每走幾步,便有不長眼的往自己跟前湊。
王爺頗為煩躁,若非不是自己的地盤,真想抽出寶劍將這些個花花蝴蝶的翅膀給砍了去。禁不住便禍引東水,不遺餘力的在昔日情敵的丈人面前詆毀,“此地民風一直都是這般放浪形骸嗎?李恪作為此地總兵,哦,現在已經提升為大將軍,便是對此不聞不問,要將此風水寶地發展成勾欄院不成?”
白青岩早已是見怪不怪,但被蘇輒這麼一說,臉上也是無光,只訕著臉道:“王爺有所不知,因此地沿海,女子與男子一樣出來勞作,海女便是其中一個行當,靠著下海捕撈為生,所以在這裡女子不像京城那些地方,只深居後院。如此,便有一些女子也慢慢融入了生意場,拋頭露面都不是新鮮事。此地民風雖然開放了一些,但也只是因占據堯國最大的商城地段,比普通地方熱情好客,主要原因還是王爺您玉樹臨風,不管走到哪裡都吸引人目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王爺您這般仙姿。”
“你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見長。”蘇輒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臉上卻看不出一絲被稱讚的喜悅,只有些不耐煩的問,“商行還要多遠?可是要讓本王被這些胭脂粉氣熏死不成?”
白青岩嘿嘿笑了一聲,抬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座高門竹樓,“前面就是了。”
正說著,就見那高門裡走出一道高頎的身影,一身銀甲,腰掛長刀,虎步生風的從竹樓里出來,徑直惶急的朝著另一頭走去。可不就是白青岩的女婿,新任鎮東大將軍李恪麼!
白青岩巧遇賢婿,正要搖手吶喊,突然頓在了原地。眼瞅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毛頭小兒,撲稜稜的跑到了李恪面前,甜膩膩的喊了一聲,“爹爹!”
白青岩頓時傻了眼。
蘇輒詭異的轉頭瞟了呆若木雞的屬下一眼,“不是說下個月令千金才與李恪大婚嗎?這兒子……莫不是私生子?”
白青岩也正想問一問那被人喊做爹爹的賢婿,他可不記得自家閨女什麼時候偷摸給自己生了個胖孫子,以前來臨海的時候也沒聽兩人提過這麼一號人物,難道真是李恪背著自家閨女在外面偷生的?
可不等白青岩怒氣勃發的上去質問,李恪便笑著誘哄了那小兒幾句什麼,兀自快步離開了。那小兒並沒有跟著李恪一起離開,而是帶著身後一名身形健碩的護衛進了商會。
“白將軍不跟去問一問究竟?”蘇輒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幸災樂禍。頗有種總算找到昔日情敵的把柄的快意之感。隨即又想到那個私逃四年至今不見蹤影的嬌妻,俊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便是打破頭將昔日情敵踩入塵埃又有何用?那個負心的小娘皮早不知跟哪個姦夫遁入桃園逍遙快活去了,他這個正牌夫君如今大概也成了昔日情郎!
阮清,你最好能藏的徹底一點,別叫本王找到你!
白青岩自是急著去尋賢婿對峙當場的,可一看王爺瞬間陰狠的表情,直覺頓住了腳步,違心的說著不慌不忙的話,一路將蘇輒送進了商會。
商會是幾十年前成立的,加入者都是當地一些做的比較大的商業巨頭,幾十年如一日的形成了同興共商的決議模式,除去當地貨物的價格商定,利益分割,便是有關當地商路的開放和擴張都要先經由商會檢視裁定之後,才遞交官府蓋章。
凡事有利有弊,這樣的商業模式無疑在各地都是新奇出陳,也十分便於管理,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惡意競爭,一家做大。但對於蘇輒來說,弊就明顯大於利了。若是僅有官府就能決定的事,他蘇輒不用浪費口舌就能敲定下來,哪裡還用得著他紆尊降貴親自來這裡跟一群銅臭商人玩拉扯戰。
據說,這間商行的領頭人是三年前剛剛上任的,年前被東海國擊沉的兩艘貨船便是這位商行會長的商船,也不知那姓李的收了人家多少好處費,竟是為了商賈小利便大義凜然的挺身而出,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叫人擊節讚賞。
進了竹樓裡面,同外表看起來一般清雅大氣,整個大廳並沒有什麼厚重華麗的裝飾,除了各家商戶擺放的貨物價簽,往裡走一段便是臨時待客的茶廳,只擺了幾張簡易的竹桌竹椅。
蘇輒與白青岩道明了身份,便有人上來引領兩人進了茶廳。坐下後蘇輒便深刻體味了什麼是看事不可看表面,小廝端上來的茶具,若他沒看錯的話乃是甘嶺老窯紫砂製成,便是在京城宮裡頭也不超過三套。去年他因著獨守空房煩悶無事,準備入手一套喝喝茶化化鬱氣,結果派去買壺的人回來說,最後的五套全都被人提前買走了,要等下一窯,要兩年後。
真他娘的千金都難買!
哪知一個破落的小商行隨隨便便拿出來待客的便是他買都買不來的珍稀紫砂壺,一來還是一整套!
這是在跟他這個北地金主炫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