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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周全詳密的計劃,其中確有秦煜的手筆,但更多的還是得虧明月公子幫襯。買賣不成仁義在,凌風雖然還沒有徹底說服明月公子分享冶鐵技術,兩人卻已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所以這一次秦煜出計,明月出人出力,派了家族裡最可靠的六名高手與凌風挑選的八名護衛一路護送阮清回京。
為答謝明月公子的熱忱相幫,阮清從桂豐揮別好友凌風時,悄悄的在凌風耳邊說了一句話,果然成功看到向來溫和從容的好友當時就傻在了當地,直到阮清的馬車行出老遠都沒能回過神來。
秦煜自是很想親自護送陪同佳人一併返京,但佳人表示此時但凡小侯爺或李恪任何一個離開金陵都會立刻引起蘇輒的懷疑,便是需要留下來迷惑蘇輒的判斷,儘量為她博得一些時間。
不得不說飽受單相思的煜小侯爺,對於能讓摯友吃癟的一切事情都十分樂忠,竟然很痛快的放了阮清一人離去。
但誰都沒想到,車馬隱秘偽裝的行了多日未曾發生意外狀況,卻在即將抵達安京前的一日,突然半夜遭遇了攔截刺殺。
來人俱是黑衣黑紗蒙面,身手利落,訓練有素,倒不似是江湖殺手組織,更像是出於軍中。若非明月派來的幾位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對上近五十人的圍殺還真是難能逃脫。浴血奮戰之下一名傷勢較輕的高手同凌風的兩名護衛護著阮清堪堪擺脫圍困,在次日清晨悄悄潛回了京城。
那兩名護衛之中的一個是專司斥候,拼殺中眼明心細的從那些刺客黑衣之下露出的黑金衣角發現了端倪。而如今安京內外唯一以黑金二色作為制服的唯有太子的羽林衛。
阮清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久久沒有言語,只暫時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客棧落了腳,命那名斥候到城中打探清楚近期京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是夜,一座葳蕤華麗的高牆府邸的書房裡,有人正秉燭夜話。
“事情是否安排妥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封閉寂靜的書房裡響起。
回答他的是一個朗朗年輕的聲音,“回祖父,俱已安排妥當,確保萬無一失。派去的人全部換上了羽林衛的服飾,郡王心思細密,必然已經對太子起疑,相信郡王入城後稍作打探便會聯想到太子這段時間以來的所做所為,以郡王對帝後的情誼,定然會心生憤恨挺身而出。我們只需靜候二人徹底翻臉,再順水推舟使上一把力便可得償所願!”
“你確定太子已經相信了你的話,當保平郡王是帝後的親子?這幾日上朝,我瞧著太子行事似乎漸不若以往狠絕,倒像是在猶豫什麼,莫不是他私下裡查到了什麼?”
問話的人端坐在文案後面,精光矍鑠的一雙眼睛裡寫滿了沉思,手指無意識的捋順著嘴邊的兩撇半白鬍鬚,正是兵部尚書紀明澤。
而坐在他下首圈椅中的藍衣青年,看似溫文爾雅,嘴角卻若有似無的划過一抹陰狠邪獰,“如今知曉真相的除了咱們,就只剩了帝後二人,太子便是有心打探也打探不到什麼。別忘了帝後如今可是……現在太子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平郡王相信,郡王已然回京,只要他得知了太子的心思手段以及帝後的遭遇,如何還能夠維持善心和鎮定?便是為了帝後的性命,和這天下黎民百姓的安穩也會力爭登上那個位置。”
紀明澤蹙眉攏須,“你打算怎麼將這個秘密透漏給郡王?”
紀凡微微一笑,“倒不必我們親自出手惹人懷疑,祖父可還記得蔣家那個新上任的戶部侍郎蔣良生?孫兒曾秘密打探過,此人曾與郡王有過交情,當日能夠扳倒尤家,坐上戶部侍郎的位子也有郡王從中推動。從此便可看出郡王其實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淡薄無心,早早便插手朝政,籠絡了人手。這對我們將來行事卻是更加方便有利。孫兒已經命人將這個秘密偷偷泄露給了蔣良生,只要郡王與蔣良生接上頭自然而然就會順著我們的計劃走下去。”
紀明澤讚許的點了點頭,從書冊下面抽出一封提前寫好的信,遞給紀凡,肅聲叮囑道:“你得空進宮將這封信交給你姑姑,叫她在宮中儘量在保平郡王面前露臉,只是要切記避人耳目,言辭間亦不可顯露太甚。在此之前,一定要加派人手確保郡王的安全,萬不能叫太子尋到機會對郡王不利。太子那邊你也要多費些心思。”
紀凡恭敬的應是,接過信直接塞進袖子裡,便起身告辭出了書房。然而,剛從書房出來走了沒幾步,便見著紀簡松從外面衣袖飄飄的走來。
紀凡目光微微一閃,頓住腳,雙手作揖,“父親。”
在紀家,紀簡松可謂是最得清閒之人,早些年少時便已有官職在身,官階雖不大,但有一個尚書老爹走到哪裡也都是人人恭維捧迎,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紈絝懶散的性子,到最後乾脆高高掛起,自向聖上卸了職,回到家中舞文弄墨做了個文藝散人。
可見紀凡幼時的吊兒郎當卻是全然得了老子的真傳,只是紀明澤眼見著指望不上這個老大不中用的兒子,便將全部的精力和期望投放到了孫子身上,生生將少年彎折的寶貝孫子給扳直了,如今家族中的大事小事全都與孫子商量,兒子反而成了個無用的擺設。
說起紀簡松早年辭官的緣由,紀凡初時尚不懂事,也只當老子當真沉迷書畫,要做那畫中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後來才知原來他老子乃是因著情傷才會越發墮落的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