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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比前些日子頹廢落魄的形象更甚,埋在雜亂的胡茬下面的一雙桃花眼布滿血絲,猙獰欲裂,不等他回過神來,便一陣風也似的從他身邊跑進了屋子裡。
蘇輒反應過來,轉身就要將人從裡面拽出來,可剛一轉身,秦煜就從裡面沖了出來,竟是二話不說,瘋狗一樣朝他撲來,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換做平時,以蘇輒的身手要避開這孱弱不堪的一擊甚是輕鬆,但卻因猝不及防,加之這兩日日夜不休心神渙散,被打了個正著,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
接下來,便是鋪天蓋地的拳頭,似乎要用盡全部力氣一般一下接一下的將他釘死在地上。
秦煜從小不學無術,泥腿子出身的新貴弟子,不通文墨只言風流,於功夫一道亦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半吊子,那白嫩嫩的拳頭便是只螞蟻都捶不死。可此時此刻,那拳頭竟像是灌注了雷霆之力,每一下都打出了畢生之精華。蘇輒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竟沒能輕易的將其踹開,俊臉差點被打成一朵殘花。
“你瘋了!”待終於反應過來,蘇輒攢足力氣一腳將騎在自己身上的秦煜踹翻在地。
哪知秦煜真的瘋了一般,飛快的又爬了起來,一把拽住了蘇輒的衣領繼續開打,猩紅著雙眼一聲聲嘶聲怒罵著,“我是瘋了!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一劍刺死你!蘇輒,你他娘的就是個沒人性的畜生,活該孤獨終老,一生淒涼!我是被屎糊住了腦子才會巴巴的跑去給你送解藥,救回了你的命然後讓你這般糟踐折磨她!我秦煜今天就在這裡告訴你,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必要你不得好死!”
第213章
蘇輒,你不得好死!
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聽到了三次。不知是覺得好笑,還是聽多了麻木了,蘇輒冷冷的一笑,稍一用力就將氣衰力竭的秦煜掀出半丈。然後好整以暇的從地上站起來,用腳踩住了秦煜的胸口,幾乎沒怎麼用力便令秦煜動彈不得,只能死魚一般大口喘息。
“怎麼?求而不得便要尋我來撒氣?你以為沒有我,你就能輕鬆如意的得到她,與她雙宿雙飛嗎?莫說我蘇輒的人,誰都休想染指半分,你這般狗急跳牆的跑來沖我喊打喊殺,真覺得我會顧念當年那點子兄弟情義便縱容你在我頭上撒野不成?”
蘇輒腳下稍稍用力,秦煜立馬猛烈的咳了起來。眼睛卻仍如兩團火,死死的瞪著居高臨下的昔日摯友,要將人燒成灰燼。
秦煜忽然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擠了出來,“是啊,我打小就羨慕你,崇拜你,以能夠與你成為親密無間的兄弟而感到驕傲自豪,可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真是瞎了眼,蠢透了!你說的對,也許沒有你,她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可是我自問問心無愧,待她從來都是赤誠之心。可你呢?她眼裡心裡從來都只有你一個,為了你委曲求全,與虎謀皮,為了你甘願受人脅迫,捨棄尊貴的皇權之身,拋家棄友,背井離鄉,只為了換你一線生機,為了讓你安心自在的活下來!你卻是怎麼做的?滿心都是自己被背叛的仇恨和報復,費盡心機的找到她,就為了痛快的發泄自己的怨怒和醋意,活活將她折磨至廝!早知你這般陰狠無情,當日我就不該答應她去給你送那狗屁的解藥,讓你死了徹底!”
蘇輒猛地俯下身,一把將秦煜拽了起來,“你說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蘇輒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發抖,乃至聲音都有些破碎。
秦煜卻並不想去看他的表情,狠狠的偏頭朝地上吐了一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蘇輒,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屋子裡沖,“如今她變成這個樣子,便是她真的做過什麼令你傷心的事也可抵消了。還請你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我會帶她離開這裡,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從此天高水遠,互不相見,徹底兩清!”
然而不等他邁出腳,就被一股大力拽住,重重甩到了一邊,“你休想!”
秦煜徹底火了。阮清當初找上他,拜託他給蘇輒送解藥時,他就滿心的排斥。並非摯友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如一個女人,而是他隱隱知道阮清這一去是抱著怎樣的決心。那樣一個自有傲氣和堅持的少女,怎麼可能真的願意委身於紀凡?他不想昔日的老友毒發而亡,可也無法接受用摯愛少女的性命來換老友的性命。
便是因意外墜下山崖所耽擱的那一夜又半日,使得李恪也沒能立即銜接上蹤跡,傷腿未愈便爬起來發了瘋的滿地找人。
他自知幫不上什麼忙,也自覺的沒有去添亂,甚至他都不敢再去找李恪打聽她的消息,怕等來的會真的是她的死訊,只能每日每夜的用酒色來麻痹自己,在渾渾噩噩中逃避現實。直到蘇輒找到了他,逼問他阮清的下落。他娘的是真不知道,也回答不了。
然而在蘇輒走後不久,白雀惶惶急急的跑了來,他才知道阮清早有準備,李恪也已按著白雀的指示追了上去。
那一刻他是真的欣喜,哪怕阮清再也不回來,只要李恪能夠安全的將她從紀凡身邊救出來,只要她活著,一切都好。
可他娘的怎麼能忘了還有一個蘇輒?
當他看到床上呼吸孱弱的仿佛隨時都會消失,慘白的臉因高熱不退而透著不正常的潮紅,露在被子外面的脖頸和一截手臂青紫斑駁的人時,腦中全然空白,似乎是很久又似乎是一瞬間,只有一個怒到瘋狂的念頭沖入腦海,想要一劍殺了外面那個被自己視為多年摯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