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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蘇輒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有些好笑,乾脆握住那隻冰涼的小手按在了自己臉上。也不知這小兒剛剛做了什麼夢,竟是嚇成這般。當他聽到她在夢中喊著他的名字時,緊繃了這許多日子的心瞬間碎了一地。
只剛剛進門看到這小兒孱孱的蜷縮在被子裡,本就不大的臉較他離京時竟是瘦了足足一圈,下巴都幾乎能戳死人,當時他便忍不住要將之從床上拎起來狠狠罵上一頓,而如今抱著這小兒才發現,那身子竟也是輕的還沒有身上的被子有斤兩,便再壓不住火氣,冷冷道:“殿下這是在跟誰過不去,竟是要活活將自己病死不成!”
聽到這惡意滿滿的申斥,阮清再不懷疑眼前的人果然是定王無疑。只是王爺此時不該在北地想方設法的對付戎狄嗎?卻怎麼從天而降砸到了寺廟的床榻上?
算起來,王爺夜半闖寺好像已經不是頭一遭了,倒是輕車熟路做慣了那登堂入室的宵小行徑。
雖然對這等意外接受的比較容易了些,可阮清覺得還是有必要搞清楚狀況,便問:“蘇叔叔為何會在這裡?”
蘇輒繃著臉道:“怎麼?本王卻是哪裡得罪里殿下,命人請來了藥老為殿下看診,殿下卻理都不理,偏要宮裡那些個庸醫生生折騰壞了身子才好?”
原來是因為她拒絕了藥老看診,王爺自覺被下了臉面,才一怒之下不遠千里跑回來興師問罪了?阮清僥倖之餘,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王爺還真是好臉面中的典範,脾氣大的令人難以消受。
不過此時看到蘇輒,多日來的擔憂也總算是有了著落,不禁長長的舒了口氣,也不願再去追問為何王爺一直沒有寫信的原因。
她自然不能告訴王爺她是怕藥老瞧出什麼來才故意躲著的,只垂下眼睛,柔聲道:“阿阮不過是略感風寒罷了,將養幾日就好了……蘇叔叔從北地趕回來,想必舟車勞頓,合該好好休息才是,實在不易動怒……這山上夜間清冷,看蘇叔叔卻是一身的汗,應是連趕了不少的路吧,我去喚半冬打些熱水來,讓蘇叔叔泡泡身子,解解乏。”
“躺下別動!”蘇輒伸手將她按回床上,這一按又是一把咯人的骨頭,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都已經這般了還要逞能,是要氣死我不成!既然身子不好便好好在宮裡養著,沒事跑到這荒山野嶺來燒什麼香拜什麼佛?莫不是也學了那些愚蠢的婦人迷信著不吃藥便能抗成地仙?”
阮清略有些無語,看來這四兩撥千斤對心性莫測的王爺來說真真是不管用的。只小聲問:“蘇叔叔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第78章
蘇輒哼了一聲。他此次回京雖是無奈於母親大人稱病逼迫,也是打算順便回來看一看這小兒。母親大人的病是假,可這小兒的病卻是貨真價實的。原本是聽說這小兒病的越發嚴重卻死活不肯出宮讓藥老醫治,便是惱怒焦慮了月余,只當這小兒怕他知悉病情後擔心強自硬撐著,可如今看來這小兒哪裡有半點體貼他這個叔叔的樣子,竟然還有閒心約了秦煜上山拜佛,倒是不怎麼領他這個叔叔的情的意思。
他竟不知這小兒何時與煜小侯爺交情這般深厚了,竟是拖著病體一道來山上小住清修。這是要一起抄經念佛遁入佛門不成?
那秦煜也不是個好東西,突然想到勾搭阮清,怕是因著他宮裡頭那個侄女要被送去魯國和親,想從阮清這邊下手,幫著在皇上跟前求情罷。他也不想想,如今適齡的公主除了趙瑩還有幾個?阮清的話再管用也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倒是白瞎了那廝專門花了重金包下整個寺廟來討好。
不過煜小侯爺總是能出人意外,這花錢包寺廟的舉動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當在他江南包客棧樓坊不成?
再看這懷裡可憐巴巴的小兒,那雙眼瘦的都占了半張臉去,惱怒之餘又是一陣心疼,本就身體不舒服,他再這般惡狠狠的訓斥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當下便緩了口氣,輕輕將小兒攬進懷裡,拍了拍那單薄的後背,道:“不必麻煩了,左右我身子壯實,經得起奔波。倒是你被我吵醒了,再接著睡會兒吧。我就在這兒陪著你一起。”
阮清生怕王爺繼續興師問罪,聽到王爺沒有再追究的意思,便順杆下滑不再說什麼,乖巧的嗯了一聲,蜷著身子接著睡了。
只是被人這樣抱著實在是彆扭的很。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她雖然瘦了,可該長的地方還是沒耽擱,又爭氣的長出了二兩肉,倒是勉強彌補了其他地方短缺的斤兩。又是因為自覺在寺廟裡一個人,睡前將裹纏在胸前的布拆了,這會兒只用一條手臂隔著,真真是快要麻了……
王爺啊,您引以為傲的潔癖呢?從不喜歡與人有過密的肢體接觸的習慣呢?難道在軍營里都是和將士們打通鋪,打著打著便深深愛上了這種熱情洋溢的方式不成?
倒是松一些,讓我的胳膊得空緩緩……
可惜王爺壓根聽不見郡王心中的腹誹,胸口的毒傷將將養的差不多他便耐不住急趕回京,為了不耽擱軍.情防務,連日趕路,原本快馬也要十日的路程,卻被他五日就跑完了,中間也不過勉強合了兩次眼。加之在府里好容易應付完楊太妃,又與柳家小姐耗費了一番體力,這會兒是真的累了,眼一閉上就響起了沉沉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