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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因為最近蘑菇清湯喝多了,素寡的腸胃一時受不住酒力不成?
不過此刻他顧不上去埋怨那害得他關鍵時候醉酒的蘑菇湯,眼瞅著幾個黑影捨近求遠,一股腦的視他於無物揮著劍朝阮清圍攏而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擋在阮清身前的陌生面孔也已經倒下多半,□□不暇,傻愣愣站在原地的阮清即將被刺成篩子,拼著最後一股勁兒便朝著阮清撲了過去。
阮清手中緊緊抓握的小刀便在此時滑出袖外,滿眼警惕的盯住撲向自己的紀凡,正要大喊李恪來救,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及時的從天而降,乳燕投林般踏著滿地的腦袋瓜子,眨眼就來到了阮清的前方。
阮清正疑惑白雀怎麼也一起跟了過來,百忙之中用眼角一瞥,對上的卻並不是白雀天真可愛的臉,而是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長劍後面那張臉倒也有幾分熟悉,彎彎的柳葉眉,嫵媚的丹鳳眼,嘴角帶著一抹歹毒猙獰的笑。
他大爺的!說好的救兵呢?
這面如羅剎殺氣沖沖的魯國公主卻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麼一分神,反應就慢了一拍,割肉的小刀還沒捅到該捅的人身上,楊靈兒就手持利劍逼近了自己的心口,只消眨眼的功夫就能給自己來個對心穿。
“嗤——”的一聲,利刃穿過血肉的聲音接踵而至,熱辣辣的鮮血噴濺在嘴邊,濃重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作嘔。
阮清傻傻的瞪大眼看著被串成血葫蘆倒在自己懷裡的“兄長”,許是先前為了迷惑“兄長”勉強喝下的那半杯五枝酒發揮了酒力,五枝佳釀通了四肢,剩下另一枝直衝腦門,竟是想都不想便將手中來不及捅出去的小刀用力一揮,伴隨著一聲吃痛的慘叫,阮清一把推開懷裡的血葫蘆,竟是前所未有的矯健,持刀一躍而起,猛地撲向了捂住手腕後退的楊靈兒。
阮清不是沒有殺過人,但扳著手指數一數,至今喪命於她手下的也不過戎狄那一個倒霉的色鬼首領。所以,出於本能的這一撲並無心致楊靈兒於死地,只想鉗制住她順便問一問到底怎麼回事,該來卻又未來的李恪又去了哪裡。
畢竟楊靈兒再如何惡毒的要殺自己,她也還是魯國的公主,死在堯國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風波。
阮清想法十分明確,不同於必敗的戎狄,無力善後的局面,那就避免它發生。
顯然阮清高估了自己的實力,那一推只是堪堪將紀凡推離自己身前,躍起時腳下明顯一絆,便這麼踩著紀凡的肚子直直的趴了下去,一頭撞進了楊靈兒的懷裡。
小阮飛刀例無虛發,三個人疊羅漢似得倒作一堆,也沒能影響紮下去的小刀,只是軌跡偏離了預想,伴隨重力和慣性重重的刺入了一團柔軟里。
紀凡虛弱的悶哼聲與楊靈兒慘烈的尖叫聲同時響起,阮清呆呆的抬起頭,看著正中楊靈兒心口的小刀,半天沒能回過神兒來。
乖乖,她這是又殺人了?
殺的還是魯國的公主!
眼瞅著楊靈兒大睜著一雙丹鳳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惡毒眼神死死瞪著自己,鮮血不停的順著張大的嘴角流出來,阮清渾身一個激靈,翻身軲轆爬起,“你、你別死啊!”
可沒等她拽起楊靈兒搖晃兩下,楊靈兒試圖掙扎著抓向她的手便無力的垂了下去,到死都沒能閉上眼。
直到聽見身後傳來痛苦的咳血聲,阮清才艱難的拉回一絲神智,認栽的丟開楊靈兒的屍體,爬過去查看紀凡的傷勢。
按說就算沒有楊靈兒那一劍,自己也會給紀凡來上熱乎乎的一刀。可回想方才的情景,顯然紀凡撲過來並不是為了抓她,而是為她擋劍,這一刻,阮清心裡竟是說不出什麼滋味。
看來這毒菇的毒性果然厲害,除了能令人昏睡,還有著迷惑人心智的奇效。若非如此,紀凡幹嘛傻乎乎的往劍上撞?
不論如何,沒有紀凡這一手捨身就義,現在躺在地上的血葫蘆就是她自個兒了。她如何能夠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兄長”就這麼含冤不白的翹了辮子?當是臨死也要叫他明白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你看,讓你吃飽了撐的非要帶本王遠走天涯,這下直接飛上西天了吧?
這會兒院子裡的廝殺也結束了,楊靈兒帶來的那一批刺客基本上全被就地法辦了,沒死的也斷胳膊瘸腿的被刀壓在了地上,痛呼□□。
阮清半扶著“兄長”,大眼劃拉著剩餘的幾張陌生臉孔,察覺到懷裡的“兄長”因疼痛劇烈的抽搐了起來,再顧不上去確認這些人到底是紀凡的手下還是李恪的屬下,忙對那幾人喊道:“他受傷了,快去找大夫來!”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和毫不猶豫的手刀,不知是誰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得罪了”。意識斷開之前阮清還有心思去想:這是誰家養的蠢貨,竟是一點江湖套路都不講。
第211章
阮清怎麼都沒想到,當自己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出現在面前的竟是一張熟悉的近乎令人顫慄的臉。那人就站在床前,高大的身軀嚴嚴實實的遮住了窗外投進來的涼涼的月光,背著光,昏暗的房間裡甚至看不清楚那張臉上的神情,只有死寂冰冷的氣息如同大雪般撲面而來。
原本還有些混沌的意識頓時清醒過來,若不是稍稍一動就酸痛的要命的脖子,對上頭頂雪白的紗帳和承塵時,阮清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