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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忽然停下腳,轉頭看向滿嘴滔滔不絕的心腹,“你今晚吃的什麼?”
小全子愣了一下,一邊回想著晚飯的菜品,下意識的伸出手在嘴邊呵了口氣自己嗅了嗅,誠惶誠恐道:“可是奴婢嘴裡還帶了些蒜泥兒味?”
阮清終於被逗得撲哧一笑,倒是有了些許心情調侃,“你這一碗雞湯下去,都快滿溢而出了,剩下那一鍋熱乎的便賞給你喝了吧,免得凍僵了巧嘴,拍馬都不利索了。”
小全子知道自己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連忙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嘴臉,歡喜高呼:“多謝殿下賞賜!”
“呦,你們這一主一仆倒是友愛和諧的很啊,想必事情辦得不錯?”突然一個聲音在前方響起。
阮清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轉頭果然見紀凡正俏立在門邊斜眼看著她。看他那舒心暢快的表情,估計剛才的對話全都被聽了去。
阮清沒理他,逕自越過他進了大殿,殿內溫暖的氣息瞬間驅散了通身的寒意,阮清略有些不適的打了個噴嚏。
不等小全子緊張的上前來,紀凡已經快步攙住了阮清微微顫晃的身子,大手按在纖薄而又溫軟的肩膀上,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度,低頭關切的問道:“可是受了涼?瞧你這身子骨弱的,可要多吃些滋補的好好將養著才是。”
阮清被那話里的虛情假意噁心的抖了抖,不動聲色的脫離了那雙令人寒慄的手,轉身坐到椅子裡。小全子很有眼色的遞上一塊帕子,阮清接過帕子沒有答話,只往臉上一兜,認真的擤起鼻涕。
紀凡神色微暗,有些不舍的收回半空的手,在袖子裡摩挲了兩下。剛剛低頭的瞬間,兩人靠的極近,隱約可嗅到一股子淡淡的甜香,不同於他玩過的那些少年身上的薰香,也不同於一般女子身上的花香,從肌膚里透出的若有似無的體香竟是叫人禁不住有些失神,像大雪天飲下一杯綿柔甘甜的清釀,醉在舌尖心頭。而掌下盈盈可握的肩骨,纖細而又不覺乾癟,透過衣衫溫軟舒適的好似握住了一把打磨細膩光滑的玉如意,直教人恨不得揉碎了,融入懷中。
明明知道這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可就是莫名的控制不住心內的衝動,想要一直看著那張嬌俏清麗的小臉,深深的嗅聞他身上獨有的香氣。
便是擤鼻涕這般粗魯的動作,由他做來都似乎可愛了幾分。小臉皺在一起好似剛出鍋的白嫩的肉包,引得人總想咬上一口,一嘗那鮮嫩的湯汁滋味。
只可惜……
第199章
阮清並不知自己的“兄長”正垂涎著吃自己的鼻涕,只是見他神情古怪的變幻來去,以為他在懷疑自己,當下放下帕子,微微抬起眼道:“我已經按你說的去做了,你現在可以將解藥給我了吧。”
紀凡揮了揮手令小全子退下,這才走到阮清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紀家的人呢?”
阮清眨了一下眼睛,面不改色道:“相信定北王很快就會放人了。”
紀凡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斜著眼睛定定的看著阮清,“很快?”
阮清點了點頭,“定北王既然接受了楊靈兒,就一定會放人的。我該做的都做了,再多的我也沒有辦法了,想來你與楊靈兒早有協議,便是定北王不願,看在楊靈兒的面子上也不會食言,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且,我也是紀家人,自是不想紀家人被定北王拿捏。”
這一句紀家人算是勉強打消了紀凡的猜疑,神情稍緩。其實阮清在城牆上的一舉一動,都在紀凡的耳目中,他自也知道蘇輒邀請楊靈兒入帳之事,但紀凡素來警惕多疑,熟知蘇輒冷硬的性子,難保蘇輒犯起橫來寧死不屈,所以,他一時也拿不準蘇輒會不會真的答應楊靈兒的要求。
紀凡倒不擔心楊靈兒的性命,蘇輒但凡不傻,也不會在這當頭殺了魯國的公主給自己添麻煩,只單看明日一過,蘇輒是死是活。
當然,他還是希望蘇輒能活著,畢竟蘇輒活著,紀家人也才能活著回來,至於後患,只要他肯服用了楊靈兒的藥,就說明他還是惜命的,半年之內自是不會再來生事。這半年足夠他積攢勢力,徹底掌握堯國的大權,到時還怕他蘇輒區區一個北地小王?
想到這兒,紀凡眉眼都舒展開來,從懷中掏出半顆藥丸,“解藥性烈,一次服用怕是難以承受藥性,傷及根本,這是一半的解藥,你且先拿去給那老貨服下,另外一半待明日此時再服。”
阮清暗罵了一聲狡詐,面上卻不露痕跡的伸手接過藥丸,笑著道了一聲“多謝兄長”便起身走了出去。
自從別院回來,這幾日阮清一直對他不冷不淡,倒是也會笑,但多半不是冷笑,就是嘲諷十足的皮笑肉不笑,像今日這般和煦溫軟的微笑還真是頭一遭,當真是有如春風拂面,令人渾身舒暢。紀凡一時間看的晃了神,等回過神時,早已不見了人影,只掌心被指甲輕輕划過的奇異觸感。
兀自回味了片刻,紀凡方幽幽的起身,對外高喊了一聲:“來人,準備沐浴。”
乾坤殿本是帝王寢居,太上皇退隱之後,便成了新帝的居所。阮清體貼兄長,在紀凡入宮之後,阮清藉口新帝吵鬧,將新帝送去了鸞鳳宮交由太后照料,殷勤主動的將乾坤宮這座風水寶地讓給了野心勃勃的兄長暫住。此舉果然博得了兄長極大的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