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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老卻是輕輕的嘆了口氣,“老夫確實有法子暫時緩住毒性的蔓延,只需施針兩日將王爺五臟六腑的毒逼至四肢,再每日割肉放血,方可拖延些時日,可……如此一來,王爺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會加倍,身體也會一日比一日僵硬,若是最終找不到解藥,便會全身癱瘓,眼睜睜看著自己寸寸肌膚潰爛流膿而死。這樣的折磨還不如一次死了乾脆,眼下靜心於榻也能少受些苦痛……”
“去將慕容婉帶來。”就在眾人氣急無法的當頭,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入夜時,護衛悄無聲息的裹著一個麻袋回到了別院。
就在蘇輒一邊在別院裡飽受劇毒折磨,一邊派人四下尋找失蹤被擄的攝政王時,京城裡也正悄然發生著一些變故。
一日後,理應按期垂簾上朝的太上皇並未現身,朝臣在鸞鳳宮外接連數日求見無果,紛紛堵在了乾坤宮外,請年幼的新帝出面主持大局。與其說要新帝出面,然誰都知道如今掌管大權的不是放了眾人的鴿子的太上皇,也不是臥病休養的攝政王,而是多日未曾現身的定北王。
然而原以為定北王功成身退之後,可以等到太上皇重出江湖,眼下太上皇大門緊閉,攝政王依然臥病在床,就連定北王也隱而不見蹤影,整個朝堂除了那只會呲著奶牙傻笑的幼帝,竟是群龍無首的空曠局面。一時間除了那幾位忠君愛國堅定不移的老臣,那些個倖免於難的太子舊黨便禁不住再次蠢蠢欲動,也有一些習慣見風使舵的官員,留了個心眼,選擇了靜觀其變,誰說得准呢,興許又是那陰險狡猾的定北王安排的一出空城計,要套出幾頭羊崽子來。權利雖誘人,可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保命才是要緊。
期間,失足墜山的柳家小姐與汝王世子終被人在一道天險的崖壁洞穴里尋到,也輾轉回到了京中,似乎是在山裡頭吃了不少苦頭,兩人一回到京中便都各自回府靜養了。
因著許多天攝政王稱病不出,被彪悍潑辣的女將軍堵了大門的李恪也終於耐不住,直接一腳踹散了自家的紅衫木大門,粗壯有力的胳膊將嗷嗷大叫的女將軍往咯吱窩底下一夾,一併夾帶著進了宮,要當著攝政王的面來個魚死網破,水落石出。
此時距離阮清失蹤已經過去了六天,群龍無首的皇宮裡一片惶惶,宮人們走路的聲音都輕飄了幾個度,生怕步子踏的重了,從地底下跺出個妖魔鬼怪來,又將這不穩的堯國天下刮出一場腥風血雨。
小全子親自在宮門口迎接了攜美而來的李恪,一路無話的行至了乾坤宮。
這段時日李恪雖然被困在了府里,卻也聽聞了阮清搬出乾坤宮入住鎏英殿的消息,他今日強行出府也是因為聽到了宮裡的風聲,心中不安才會前來一探究竟。到了乾坤宮外,不由的頓住腳步,看向前面低頭引路的小全子,“現在正是午時,陛下應該在午睡,攝政王為何在這裡召見卑職?”
白雀也反應過來,她還是第一次來皇宮,只覺得滿眼氣派,隨便撿一處園子變賣了就能建上好幾個將軍府,真是燒錢的很。這廂還在那忙著感嘆城鄉差異氣死人,聽到李恪問話,抬頭朝前方鎏金的大字一望,也是呆了一呆。發自內心的讚嘆道:“這攝政王果然魄力過人啊,竟然都與陛下住到一座宮殿來了!”
話落就迎來李恪一記惡狠狠的大白眼。小全子倒是沒有什麼異色,恭謹的垂著頭道:“陛下尚且年幼,衣食住行全離不得攝政王親自照料,這幾日又是鬧得最凶,攝政王無法只得時刻來回走動著。因擔心陛下午睡隨時醒來,便且叫奴婢請了二位來此。”
李恪淡淡的應了一聲,請小全子繼續帶路。
兩人進了正殿,小全子便轉腳去了寢殿傳話,自有宮人進來給兩人奉茶。白雀坐下後悄聲湊到李恪耳邊,“你不是要跟我來個了斷麼,卻怎的帶著我跑來皇宮見什麼攝政王?難不成你還指望著以權壓人,讓攝政王替你出面?”
李恪皺眉一巴掌將女將軍的臉蛋撥到一邊,悻悻的哼了一聲,“坐沒坐相,哪裡像個女兒家,難怪嫁不出去要追在男人後面死纏爛打!你也不用擔心,今日來此便是要與你來個徹底的了斷,稍後我自會向攝政王坦誠犯下的錯,結果如何,我甘心領受,到時你也莫要心存怨憂。”說完便神色複雜的望向寢殿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雀雲裡霧裡的皺了皺鼻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驚喜的叫道:“咦,竟是紫竹茶!嘗著比在金陵別院時喝的還要清香呢,果然皇宮裡頭的東西就是要比外面的金貴,連味道都更醇正。”
李恪原本正在想事情,聞言這才轉頭留意到桌上的茶,心內莫名的顫了一下。就在這時,內殿的偏門打開,一個綿軟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恪哥哥。”
李恪猛地起身,險些將身下的椅子帶倒,在看清楚朝著自己走來的確實是那個日思夜想的少女之後,只三兩步就沖了過去,“阿——攝政王!你……你沒事吧?”
阮清看了一眼李恪猶豫在半空的雙手,微微一笑,“我沒事,且坐下說話。”說罷,逕自繞過李恪,走到旁邊的軟榻上坐下,這才抬頭對目瞪口呆的白雀微笑頷首,“白小姐,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