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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一直以為權貴世家多半清高自傲,難以相處,像煜小侯爺那般風流恣意且又親和的人已是不多見,然此時看到阮清,不由的心生驚異,也不免驚艷了一把。
傳聞保平郡王極其受皇上寵愛,想像中應是個驕縱不可一世的倨傲性子,卻竟如此平易近人,方才遠遠一眼,那清麗脫俗的身影便令他晃了一下神,走近之後再看,才發現這個比自己還小几歲的少年簡直可用絕色來形容,比他見過的江南美人還要奪人眼目。
凌風微微驚詫過後,便恭敬有禮的揖手回道:“殿下平易近人,凌風不勝榮寵,然禮不可廢,凌風萬萬不敢僭越。”
阮清早已習慣高居人上,倒也不勉強,對凌風微微一笑。幾個人便是朝著前院慢慢走去,阮清邊走邊問凌風:“你們家除了絲綢生意,還做些別的嗎?”
凌風稍稍落後一步,謙謹的回道:“我們家主要是做絲綢生意,這是祖上幾百年傳下來的營生,不過近幾年也有意向發展一些其他的產業,試著開了幾家冶煉店鋪,但尚未有什麼起色,需要慢慢跟進。”
李恪見阮清似乎對生意上的話題比較有興趣,想起多年前阮清想出的那個籌款的奇思妙想,不由的打趣他:“你莫不是打算將來不做郡王,要下海投身生意場不成?”
第12章
阮清想像了一下,也低低笑了起來,順著李恪的話道:“那也沒什麼不好。誰還會嫌錢多不成?若是有賺錢的機會,我當然十分樂意,提前了解了解也好打個基礎。”
這幾年李恪也算了解阮清的性子了,一般不會隨便說話,說出口便說明心中有這個意向,不禁瞪大了眼,“你……是在說笑吧?”
阮清聳聳肩,“那也要我有那個機會才行啊。”
李恪直接不會說話了。
凌風在一旁聽了也不免吃驚。士農工商,商排最末,家中想要他科舉入仕,最大的原因也是為了改變家族多年來商賈身份,躋身名流世家。可面前的這位,身為郡王,貴不可言,卻聲稱愛財,還想要下海從商?這可真是叫他不知從何聽起。
其實,這樣的話他並不是第一次聽,他曾經聽煜小侯爺也這般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也是不甚理解,但終歸南榮侯府沒有親自涉足商場,只不同於其他權貴一般輕視鄙夷他們這些商賈,適當親近幫襯罷了。他覺得如果保平郡王同煜小侯爺認識,跨過年齡這一茬,必定能成為至交好友。
想到這,凌風出聲道:“凌風此番進京其實是託了南榮侯府的照應,跟隨侯爺一家而來。今日也是煜小侯爺帶了凌風前來開眼界,凌風方有幸踏足定王府與殿下結識。說起來,煜小侯爺倒是同殿下志趣頗為投契,也對做生意十分感興趣。殿下若是有意,凌風很樂意給殿下講解一些生意上的門道。”
“南榮侯府小侯爺?”阮清頓了頓腳,略一回想就想起凌風說的是哪一位了。
南榮侯是上代宣帝親封的榮銜。秦家是江南的名流世家,族中曾有數位子弟在朝中為官,官職卻都不大,最高的也只做到總兵。但就是這一位曾經做過琅琊總兵府副將的秦家弟子秦昌,在宣帝南巡之時,於行宮遭遇皇子造反作亂,便是秦昌偶然間察覺了總兵與皇子勾結,意欲圖謀不軌,於是暗中查探布置,在宣帝被圍困行宮之時,帶了手下親兵前往救駕,替宣帝擋了一刀,最後順利平反救下了宣帝,秦昌也因此被提拔為當地總兵。後來那位因造反被流放的皇子餘孽再次鼓動兵變,又被秦總兵及時鎮壓剷除,宣帝便直接破格欽封了秦昌為南榮侯,可向下沿襲三代。
秦家從此一躍成為幾大世家的前列,在江南一帶逐漸繁榮坐大。
如今的南榮侯就是當年救駕有功的秦昌,凌風口中的小侯爺,就是秦昌的老來嫡子,秦煜。秦煜上頭還有一位姐姐,十五年前入了宮,榮封玉妃,膝下只有一女,便是剛滿十四歲的六公主趙瑩。
阮清在皇后宮裡曾見過玉妃幾面,印象里那個江南女子十分溫婉美麗,當真若水一般的人兒,惹人憐愛。也並不像其他妃嬪一般擅用心機,如同仍養在閨中的小家碧玉似得柔順單純。
想不到玉妃那樣的仙女,竟有這般“市儈”的弟弟。
凌風見阮清果真十分感興趣的模樣,便跟在兩人身便侃侃的聊起了一些家中做生意的趣事,以及做的比較大的幾戶有名的商賈大家,其中也不乏這幾年各行各業間的聯繫和發展趨勢。
凌風頗有文采,說起話來也不急不緩,溫雅風趣,阮清聽得津津有味,反倒聽得李恪在一旁腦耳抓腮,心急插不上話。
因為今日來的客人超出了預算,前院布置的宴席便顯得緊蹙了些,加之來的人青年才俊和名媛貴女皆有,李氏便臨時辟出了東暖閣南面的園子,將男賓和女賓徹底區分開來。
李氏在中院招待女賓,也方便了從中了解挑揀未來的弟媳婦。男賓則分在了東邊的園子,由蘇輒招呼。待得晚膳之時再一同到前廳入席飲宴。
雖是臨時辟出的園子,園中景致卻並不比剛剛移植上花樹的中院差,反而更加清淨雅致。園子建在府中的一處半坡上,有用以觀賞的樓閣亭台,四周亦有假山翠竹,曲觴流水,三兩棵經年的海棠樹,穿插點綴其中,翠綠淡粉,竟頗有些山間野趣,自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