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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輒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真是好大的膽子,他這是準備跟他私逃出京?蘇輒下意識要喊停,但心中略一猶豫,便對趕車的元寶吩咐道:“不用回王府了,直接出城。”
元寶大吃一驚。他們是準備進宮跟小郡王辭行的,怎麼話還沒說上兩句就出城是做什麼?
蘇輒卻又伸手敲了敲車壁,對外喊了一聲:“天二。”
天二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蹲在馬車頂上,“王爺有何吩咐。”
“你回府通知鳳揚,本王先行出城,讓他帶上行禮和人手隨後跟上,在城外送君亭匯合。”
“是。”天二應了一聲,一陣風也似的消失不見。
“蘇叔叔同意帶我一起去北地了?”
蘇輒看到小兒這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多日來的鬱氣倒是消減了不少,幽幽道:“你都將半個清風殿搬來了,我若不讓你跟著你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給我看?”
阮清嘟起嘴,扯著那片衣角虛聲道:“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是女人才做的傻事,蘇叔叔若是不帶我,我頂多會悄悄的跟去。”
蘇輒瞟了一眼被揉搓成一團的衣角,倒是沒問阮清為何那麼想跟他一起去北地,又繃了臉問:“你可是想好了?我此行可不是去遊山玩水的,危險自不必說,這一路也是十分艱苦。”
“阿阮不怕吃苦,再說了,有危險蘇叔叔可以保護阿阮!”阮清飛快道。
蘇輒狐疑的眯著眼,“你是不是早就有此打算?”
阮清鬆了手,靠坐在蘇輒旁邊,低著頭道,“阿阮只是放心不下蘇叔叔,怕蘇叔叔一個人在外頭沒人照顧,阿阮想去照顧蘇叔叔……”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蘇輒卻不怎麼相信,想一想這些年有幾回能得身嬌體貴的殿下伺候的,那一準是殿下又招惹了什麼禍事需要他去擦屁股。這一行還不準是誰照顧誰呢。不過北行枯燥乏味,有個小兒在身邊逗樂子倒也舒爽。
蘇輒撩了下眼皮,“你這樣跑出來,可知皇后娘娘找不到你會擔心?”
阮清脊背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然後抿著唇,小聲道:“阿阮已經長大了。阿阮知道皇舅母心疼阿阮,但阿阮不能總像孩子一樣讓皇舅母他們繼續為我操心……”
蘇輒沉吟了一會兒,只展臂將小兒輕輕抱進了懷裡。
卻不知這小兒突然想到了什麼,在被他抱住時身子明顯的一繃,就要掙開。蘇輒何等精明,怎會想不出這小兒在彆扭什麼,便是臉色一正,扳起小兒尖瘦的下巴,“你那日為何不告而別?”
阮清被迫抬著頭,大眼睛骨碌碌的眨了一下,柔聲道:“我怕打擾了蘇叔叔,便悄悄離開了,回到席上卻發現一群人俱是喝的爛醉,就乾脆離了相府直接回宮尋個清淨。蘇叔叔可是特意找過我?是擔心我會多嘴將那日的事情說出去嗎?”
蘇輒猜測了一萬種可能,卻沒想到竟是這般。也是,侄兒貿然撞見了叔叔的好事,自是不好打擾,悄悄離去也是合乎情理。可問題是,那算哪門子好事!
“你胡思亂想些什麼!那日……不過是我喝了些酒頭暈的厲害,季小姐好心扶我到榻上小憩卻剛好被你撞見誤會了而已。你認識了蘇叔叔這麼久,難道還不知蘇叔叔的為人嗎,竟是生出這般齷蹉的思想,真是叫我失望!”
王爺哪裡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被人算計了,想著這小兒懵懂,隨便糊弄兩句也就過去了,自認這通解釋天衣無縫,甚是心安理得,面不改色。
可阮清豈是真的那般無知,雖然看到話本子裡那落下幃帳便是咯吱咯吱作響不明白究竟為何,可形於表面的一些親昵行為還是知曉一些的。且好心幫忙醒酒,卻是需要解了衣衫上下抱在一起啃啃咬咬不成?
恕她沒什麼見識,對於這種只需一碗解酒湯便可了事卻偏要這般麻煩的方式難以理解。
但王爺既然打死不認,她也不好擺出事實戳了王爺的臉皮,只當王爺是羞澀掩飾,也不再作聲。只掙開下巴,慢慢坐回一旁,小聲道:“我知道了,以後儘量不再多想。”
這叫個什麼話?蘇輒鳳目微吊,很想再通透的給這小兒上一堂課,可到底是撒謊在前,有些心虛,只能微微瞪著那小兒,努力把一肚子話咽了回去。
小兒連忙裝作事忙,扒拉起車裡的行囊。好傢夥,這一看就是準備充足,吃喝玩樂的家世全都齊活了,連不知名的藥材都滿滿的裝了一包袱皮,打開一個精雕細琢的檀木箱子還有那晚驚艷現世的編鐘。小兒心虛不敢與王爺過多對話露了底氣,就在那兒扒拉出編鐘自娛自樂的敲打起來,沉厚空靈的鐘聲悠揚的迴蕩在密閉的車廂里,燥熱的氣氛里令人感到身心一陣舒緩。
第71章
馬車很快抵達了北城門,元寶出示了定王府的手令,順利的出了城。只是這一路聽著馬車裡的低語聲,元寶的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什麼滋味。
王爺和小郡王真是“鶼鰈情深”啊,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王爺拐走了小郡王,整個皇宮不得翻個底朝天?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派御林軍圍了定王府?
王爺您老人家怎麼就不能忍一忍,非要這麼糊塗呢……
原本這一次去北地,王爺是不打算帶上他的,大約也是想到郡王隨行,沒個照顧的人,才臨時將他留下了讓他一路照顧郡王。王爺還是思慮的十分周全的。只是郡王日常衣食住行格外謹慎細緻,比皇后娘娘還過之而無不及,他一個人能照應的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