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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竟是你親手打磨的?”承帝驚訝的撩了下眼皮,摸起盒子裡那兩顆精妙的“暗器”,搓了搓,聲音咯咯的略有些刺耳,大概因為錯認而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沒顯露出不喜,笑著道:“你卻是有心了,雖然不大規整,也實在看不出個相貌,但搓上一陣子搓平了稜角倒也勉強能看。朕……很喜歡這個禮物。”
見承帝果然沒有嫌棄的意思,阮清立時長長的鬆了口氣,愉悅道:“皇舅父喜歡就太好了!皇舅父可莫要小看了這兩隻核桃,據說經常搓玩,除了可以提神解乏,還可以鍛鍊大腦,增強記憶呢。皇舅父日理萬機,要想的事情甚多,以後可要時常將這兩隻核桃帶在身邊搓玩才是。”
承帝不好辜負小兒的一番孝心,應付的搓了兩把,感受著掌心粗糙咯人的磨礪感,嘆道:“果然提神的很……朕這兩日確實因著一堆瑣事深感力不從心,有了你這核桃,卻是如有神助,精神煥發啊!”
聞言,阮清瞥了眼案上半攤開的摺子,狀似無意的問:“皇舅父可是又為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憂?”
“雞毛蒜皮的小事?”承帝凡經手的都是國家大事,哪一件能稱得上雞毛蒜皮的小事?承帝被他這孩子氣的話逗得想笑,忍不住抬手點了下他的額頭,嗔道:“皇案之上何來小事,你倒是說的輕鬆。”
阮清沒有躲開,卻噘著嘴不滿道:“阿阮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是敲打阿阮的腦門了,會變笨的。”又眨著眼睛道:“皇舅父可是在為戎狄的事情煩惱?說起來北方戎狄常年犯鏡導致北地百姓悽苦流離,本該早早剷除,然官員辦事不盡心盡力,可以一勞永逸卻故意拖沓推諉,在其位不謀其事,原本一早就該解決的事情卻導致如今戎狄野心坐大,竟是從遙遠的邊境肆無忌憚的跑到京中擾亂安定,挑釁皇權,實在可惡!”
承帝狐疑的看了眼跟前微揚下巴一臉昂揚的小兒,沉吟道,“聽你之言,似是想出了什麼好的計策?”
“蕩平戎狄!”
清脆的聲音迴響在空蕩蕩的御書房內,房中霎時間極靜。
下一瞬,承帝哈哈大笑了起來。
阮清微微瞪著眼兒,“皇舅父難道覺得這個法子不好嗎?”
承帝笑意微斂,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但杯子裡已經空了,阮清眼明手快連忙親自執了壺替承帝倒上一杯。承帝接了,在嘴邊淺飲了一口,沉聲道:“確實是一勞永逸的法子,但想要蕩平戎狄又豈是易事?且不說戎狄兇惡狡猾,又擅長馬上長途作戰,行跡難測,便是我堯國現狀也不允許近期開戰。南邊剛平,還不安穩,經過了三年苦戰國中糧草也已是十分睏乏,亟待修整,若是此時北方再興戰事,難保魯國會不會趁機再次興風作浪。”
阮清氣吞山河的說出那一句之後,其實心裡也在上下打鼓,生怕妄議國事,會惹起天子慣來的忌憚猜疑,面上不變只是強自支撐罷了。但聽承帝慢慢說了這一番話,顯然並未要追究與她,不禁暗自鬆了口氣,覺得這一對“魚丸”送的真真到位,膽子便也跟著大了起來,放下茶壺,狀似隨意的道:“皇舅父若是擔心糧草的問題,不妨換個方向來考慮,這糧草一定是要我們自己出嗎?戎狄落後自是與他們所處的疆域地形有關,也正因此戎狄盛產黃金鐵礦,糧食卻也不是十分充足,因而才會常年掠奪邊境百姓。是以我們的問題也是他們的問題,但若我們搶了他們的黃金和礦產,以此與別國易糧,卻從地勢上比他們方便的多。這樣我們不僅得了糧,還擁有了大量的錢財和礦產,豈非一箭雙鵰?”
阮清掂量著承帝的神色,繼續柔聲道:“而魯國,現在也正急需修整,否則不會派人來和親。在出兵蕩平戎狄之前,只要我們暫時將魯國公主牢牢的扣在手中,便可壓制對方拖過一段時間。”
承帝被他的話說的心中一動,他不是沒想過這一點,但也清楚這件事並沒有口頭上說說那麼容易。這次和親不止要娶一位魯國公主,也要嫁一位堯國公主。這也是他到現在還在猶豫魯國公主究竟何去何從的一個原因。
為了對付一個蘇輒,卻要損失一位自己的女兒,承帝縱然冷血無情也有些不舍。但若是如阮清所說,能夠蕩平戎狄,擴展疆土和國力,再加上一個蘇輒,那麼這個女兒犧牲了也是值得的。到時還何愁再忌憚魯國?
阮清熟讀百家家史淵源,自然也猜到了皇家與定王府之間的隱晦關係,她面上裝作不知,不代表心裡不擔心。從那晚壽宴上承帝與魯國公主之間的互動來看,承帝定是已經在考慮利用魯國公主打壓蘇輒了,否則按理本該嫁與皇家的公主卻當眾對定王爺表示欽慕,這般綠雲壓頂承帝豈會一笑置之,甚至推波助瀾?
太子自作聰明,她卻不糊塗,只是順著太子的心意順勢而為罷了。
只見承帝皺著眉頭,兀自沉思了片刻,方道:“你所說的不無道理,只是要想蕩平戎狄,不只要悍勇能戰,綜合這許多方面,還須是個心思縝密奇巧運籌帷幄的幹將方成,否則便是功虧一簣。可這樣的人……”
第55章
既要精準的把握戎狄的作戰方式和行跡動向,還要利索乾脆攻其不備的搶占對方金錢和礦產,邊謀邊戰,邊戰邊補充後需,與別國同時協調交易,沒有果決卓絕的心智才能是不可能做到的。若是軍中有這樣的人,他也就不用放任戎狄張狂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