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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小和尚那一句辨不清形勢的“淫.賊”徹底下了一向注重形象的王爺的臉面,看王爺那殺氣滿溢的神情,當是要去法辦了那個出口大逆不道的天真小和尚。
那小和尚雖是魯莽了些,可這些日子對她也是諸多照應,在寺中白吃白喝,還多虧了人家師父的救命之恩,如何能眼睜睜看著這位大義凜然的小寺友慘遭王爺屠戮,斷了破廟的香火。
便是急忙從炕上跳起來,一把拉住怒火衝天的王爺,“太傅不是還要阿阮幫你開解難題麼,如何突然離去?”
這話不說還好,只見太傅大人臉掛寒霜的回過頭來瞪著她,竟是叫她不知簡短的一句話到底是哪個詞用錯了。
或者,那被難題難住的太傅大人實在覺得沒臉面,突然反悔再說出口,卻又被她給一語戳中了要害,惱羞成怒了?
但眼下還真不能讓王爺跑出去找那小和尚算帳,畢竟那小和尚是知曉自己女兒家身份的,萬一一個把不住門給捅了出來豈不麻煩?
那便再讓王爺的怒火燒自己一回罷!反正這幾日已是被燒的習慣了,當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佛家弟子?
阮清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功德無量”,便拽著王爺的袖子,抬起大眼,柔聲道:“今晚夜色不甚明朗,很不利於辨物,那小和尚又是常年居於山中寺廟,見識短淺,乍然見著蘇叔叔對我做出關愛之舉,不明事理之下便是誤會了也情有可原。且阿阮能活到今日再見到蘇叔叔,也是全賴這小和尚的師父盡心相救,這些日子也是勞師徒二人細心照料陪伴,才未吃到什麼苦,阿阮已是無以為報,還請蘇叔叔手下留情,原諒了那口沒遮攔的小和尚,給恩人留下一絲香火……”
軟綿綿的一番話入了耳中,倒是令王爺的火氣略略平復了一些。那個小和尚看到了不該看的,實在不可留於世上,他剛剛確實動了殺機。可聽了阮清的話,雖不滿阮清竟然為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和尚求情,也甚是懷疑是否這蠱惑人心男女通吃的小兒短短几日便又將那清俊的小和尚勾了魂去,救命之恩卻是實實在在擺在那裡的。
倒是這小兒如此坦然的將他孟浪的行為歸結為叔侄之間的關愛之舉,令他心中很是不快。
這般不在意,可是當真將他當做不知分寸的長輩了?
蘇輒挑眉望著身前看似懵懂的小兒,沉吟不語。
阮清當知王爺是在忌諱什麼,見他似有鬆動之意,又軟軟的笑著道:“既然蘇叔叔來了,待天亮我也要跟蘇叔叔一起回京了,不若讓我再見小恩人一面,交代清楚,當是不會讓什麼不好的傳出去。”
蘇輒隱隱覺得這小兒竟是不似表面看起來那般懵懂不知事,可這分外坦然的態度又實在令人捉摸不透,竟是有種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的感覺。最後只能強忍著心內煩躁,鬆口允了小兒的請求。
為免再見到那個小和尚,被一聲“淫.賊”恨出一口血來,王爺沒有命人將小和尚帶進屋子裡親眼盯著阮清與之交代,只讓侍衛將人帶去了隔壁的廂房。自己則趁著這個間隙打了桶泉水,在房中簡單擦洗了一番,倒是勉強恢復了昔日的些許神俊清爽。
阮清進了門就看到那小和尚被五花大綁在椅子裡,嘆了口氣,揮手令侍衛退了出去,關上門親自走過去給那小和尚鬆綁。
小和尚法號慧明,確實眼明心慧的很,阮清並未先去了塞住慧明嘴巴的布團,一邊幫他解著繩子,一邊輕聲道:“出家人自當知曉慎言,禍從口出的道理,想必方丈一早便教導過慧明。蘇叔叔自小看著我長大,待我如同親子,我意外失蹤了這許多日,蘇叔叔乍然尋到我,心中一時高興便如尋常一般親昵關愛也是正常,你卻是不該大驚小怪胡亂叫喊……”
第49章
慧明手腳得以解脫,立馬自己扯出了嘴裡的布團,站起身微微瞪著眼望著阮清:“可是女施主——”
話未出口便被阮清一把捂了回去,壓低聲音道:“慧明萬萬不可再這般稱呼!你常年居於山中,自是不了解山下的情狀,但你也該看得出我並非普通人家出身,可是想要我名節就此敗壞?”
慧明雖然不通世事,可也知女兒家名聲重要,更何況這位一看就身份不俗的少女,若是傳出失蹤多日寄居寺廟的話端,便是毀了清白。
阮清見他明白了,這才鬆了手,微微一笑:“這段日子還是多虧了你和老方丈的照顧,待天明我也該要隨蘇叔叔回去了,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們的恩情。錢財對你們出家人來說雖是俗物,可總是也能抵一頓飯的,老方丈因為我病倒在床,更是需要精心將養,不可再勞累。你便是為了師父著想也莫要推脫,到時我會讓人送一筆錢過來,你拿著錢去山下買些吃的和藥材,總是要比從山上挖找容易。”
慧明聽聞此言連連搖頭擺手,倒是沒再女施主女施主的稱呼,只道:“不可不可!師父救你乃是出家人行善積德,怎能因此便收取錢財,便是有違出家人的佛義了。”
阮清微微一瞪眼:“你怎的這般迂腐!便是其他的寺廟也都會收取香火錢,養活寺中的僧人,你們這座小廟偏隅深山,平日裡連個鬼影都沒有,倒是要你師父從病床上爬起來自個兒搓麻添香不成?你便將那些錢當做香火錢,以後日日焚香時多多替我向佛祖祈求些庇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