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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回便算了,今後卻不能助長了小兒這般逃避責任的心思,需得重新好好教導一番。
蘇輒在心裡說服了自己,方直身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將那湯喝了。喝完果然覺得腹中暖融融的,有種飽脹之感,想來果然甚是滋補。
但郡王難得的心意卻似是不好消受,這樣暖熱飽脹之感竟是久久的持續了整夜,將身寒體虛的王爺折騰的一夜難眠。
如今的天氣已經轉熱,夜裡只蓋一層薄被恰好,然王爺丟了被子大喇喇的躺在床上仍是出了一身的汗,翻來覆去,腦子裡混混沌沌的不免就想起了做了這碗效果甚足的湯藥的人。
蘇輒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那個笑容乖甜的小兒,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卻又體內空虛的好像亟待用什麼來填滿,這樣的感受讓他想起在軍營的日子。
這幾年身在邊關一方面要想方設法穩住戰事,一方面又要竭力收攏收復軍中將士,順利為己所用,還要顧及當地的百姓儘量不被戰火侵襲流離失所,甚是殫精竭慮。白天他是那個運籌帷幄,叱吒風雲的王爺,到了夜裡就難免因雙肩卸去一日的沉重而有種腳踏不到實處的虛空之感。
每當那個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的對著火燭回憶起遠在京中的人事,其中想的最多的竟是隔三差五就會給自己寫信慰問的小兒。尤其翻著那一頁頁搓磨的卷邊的信,看著信上清秀靈動的筆跡,王爺的腦海里總是會一幕一幕閃過那小兒或坐或臥,或嬌笑調皮或故作老成的身影和面容。然後在那樣熟悉卻又無法觸及的回憶里慢慢睡去。
可是今晚,王爺翻來覆去,腦海中同樣一遍遍描摹著那小兒的身影卻怎麼都睡不著了,心內無端的生出一團火,竟有種無處宣洩的煩躁之感。尤其想到李恪那廝望著小兒毫不掩飾的貪婪和覬覦的光景,那團火簡直就要燒穿了王爺的心肺。
飽受烈火煎熬的王爺一直到了天明,在流了幾身大汗,幾乎淹了一張床之後,終於體力衰竭的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與其說是睡眠,不如說是昏迷更確切些。
於是,當眾人皆起床用過早膳,準備叫上休養了一日一夜的王爺繼續美妙的賞花之旅時,卻發現日上三竿,王爺臉色憔悴蒼白的仍臥床不起。
秦煜首先察覺不對勁,昨晚見蘇輒的時候人還龍精虎猛的眼光能殺人,怎麼過了一夜本該更加活力四射的青壯年卻軟綿綿的成了一團發不開的麵團,只差均勻的鋪在床面上?
第29章
秦煜壯著膽子當先進了門上前叫蘇輒起身,可是一連叫了好幾聲,蘇輒只雙眼無神的掀了掀眼皮,便又閉上了眼睛。秦煜這才覺得問題有些嚴重,忙命人去找了李太醫來。
李太醫匆匆提著藥箱趕來的時候,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進了屋子。看到李太醫半跪在床前擰著眉頭給床上的人把脈,個個面色緊張的發白。
阮清站在靠門口的位置,咬著嘴唇焦急的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李太醫收回了手,秦煜在床前急聲問:“遠之到底是怎麼了?昨晚明明都沒事,為何突然會病的這麼嚴重?”
李太醫似乎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兩條半白的眉毛幾乎擰成了一線,狐疑道:“在下也十分不解,昨日在下為王爺把脈,脈象只稍有些陰寒入體之症,加之王爺本身習武,修的又是陰寒一脈的內功,這樣的傷寒幾乎是沒有影響的。可如今再看,王爺的脈象竟是身體極其虧空虛浮之相……”
李太醫的話說到這裡,在場知曉人事的幾位兒郎皆是不約而同的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驚愕腦補了一番。尤其最擅此道的煜小侯爺,那一刻看蘇輒的眼光都變了。
實在難以想像,看似清高自傲守身如玉二十幾年的蘇二公子竟然也有不知節制掏空身子的時候,平日裡都不會幹的事,卻在病中悄無聲息的幹了,果真是身殘志堅令人佩服。
當然,最令人關心的並不是如今被掏空身子的王爺,而是掏空王爺二十年存貨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趙連祁和秦煜首個看向了在場唯一的女眷,柳懷素。柳懷素無人可看,卻又不好當場嚷出來自己倒是很想,可她昨天剛好來了小日子,縱是有心也是無力啊!
可除了她,這別院裡就只剩了一些丫鬟婢女,雖不願相信眼高於頂的王爺會委身低賤的僕婦,卻也委實想不出其他可能,柳懷素心內一時間五味雜陳,目光不由自主的掃向身後的丫鬟清露和站在阮清身後的半冬。
兩個丫鬟不知所以,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阮清聽得一頭亂麻,耐不住性子的單刀直入,問李太醫:“你說明白些,蘇叔叔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身子空虛?”
這話問的一眾人臉都紅了,縱是秦煜自命風流慣了,當著女眷的面也不好這般露骨,不禁在心裡為蘇輒擦了把羞愧的汗。
反觀當事者倒是一派坦然,躺在床上沒什麼反應。
李太醫搖頭晃腦的沉吟了一番,方喃喃道:“在下瞧著,王爺的症狀倒像是服用了什麼與本身體質內功相衝的藥物,經歷了一番磋磨,耗損嚴重所致。”
秦煜霍然轉頭,“你說遠之不是……咳,你說遠之是中毒!”
李太醫搖了搖頭:“倒不是中毒,但王爺體質特殊,若是久服當對身子損害極大,也難保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